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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說著淚如雨下。
言溫松一聲輕笑。
這人還真是能裝啊……
江道台終於鬆口氣,他臉上略帶歉意地看向言溫松,「瑛哥兒這次能醒,多虧你了。」
他拱拱手,話語也摻上幾分真心。
言溫松則直接看向江瑜,「久病成醫罷了,倒是瑜姐兒平白無故受了委屈,岳父大人打算怎麼彌補?」
江道台默了一瞬,「瑜姐兒,你想要什麼?」
江瑜微愣,這是兩世來父親頭一回問她想要什麼?
她能要什麼呢?如果她還未嫁,想要的無非就是與阿娘回嶺南,遠離江府,遠離這裡的一切,前世她沒能護住孫妙音,還使她哭瞎了一雙眼睛。
這些,又豈是一句『你想要什麼』就能彌補的?
江瑜攥緊了小手,這一切來得太遲了。
「我要誣陷我與阿娘的人道歉。」
「事情說來是由方郎中誤診引起,他已不在府中,」江道台顧左右而言他,「不如換了旁的。」
江瑜一步不讓,擋在他面前,「瑛哥兒是府中嫡少爺,方郎中再糊塗,也不敢拿他的命肆意行事,女兒不信這裡面無人指點。」
「夠了!」江道台肅然冷聲:「瑛哥兒就是誤診。」
「誤診?」江瑜不可置信道:「您這話自己信嗎?」她直視江道台,眼眶發紅,「為什麼府上那麼多人,偏偏栽贓我與阿娘呢?」
「適可而止!」江道台沉下聲音,「府上之事自有我決斷,你已嫁為人婦,當知賢惠淑良,你看看你,占了哪一樣?」
江瑜沒想到江道台為了維護鄧芸鳳能吐出這番話,她微微瞪大眼睛。
上一世,也是因為江道台的不作為,才使阿娘飽受欺負,為什麼這一世鄧芸鳳都露了馬腳,他依舊護著她?
難道,她註定什麼都改變不了嗎……
這到底是為什麼……
憤怒要將江瑜的理智撕碎,連帶腦袋也忽然控制不住發沉,身體歪歪扭扭的往後仰,面頰發麻,她頭重腳輕地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言溫鬆緊張地看著她,又去替她摸脈,江瑜努力緩過一口氣,緊緊抓住他手腕,瞳眸覆上一層水霧,她張了張嘴,小聲說自己沒事,她將腦袋死死埋在言溫松懷裡。
於周圍人的喧囂聲中,他聽見江瑜小聲地哽咽了句:「言溫松,我是不是很沒用?」
待他想回答,她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言溫松摸了摸江瑜的面頰,意外地,發現江瑜剛才偷偷哭了。
孫妙音猛地跑過來,去拉江瑜的手,卻沒得到回應,她急紅了眼睛,下意識看向江道台道:「老爺,你那樣說瑜姐兒,不如要了我的命。」
向來軟弱的孫妙音居然也會沖人發火,江道台一時間愣在那裡。
恍恍惚惚間,他記起一些往事,年少求學時他與孫妙音的青澀往事,更是啞然。
「音娘。」他低低喊了一句,哪知孫妙音並不買帳,冷聲道:「瑜姐兒最好沒事,否則,」她像是走投無路了,痛苦地閉上眼,「大家就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江道台頓時心痛如刀絞。
鄧芸鳳餘光瞥向兩人,微微勾了下嘴角。
言溫鬆快速查看江瑜情況,發現她只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有些低血糖,終於鬆了口氣,一邊吩咐寶瓶去抓藥,一邊把江瑜橫抱進懷裡。
誰都想像不到這個病秧子居然還有把子力氣,訝然在那兒,卻聽他說:「江大人就是這樣彌補我夫人的,真讓晚生大開眼界。」
江道台無語反駁,只說:「待她醒了,跟我說一聲。」
「不必了,等夫人醒了,我想她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你。」言溫松字字誅心,譏誚地說,他溫潤的黑瞳里,沒有一絲溫度。
體內煙毒的肆虐讓言溫松只想做些快意的事來,而江瑜的昏迷更是推著他往這條路上走,他突然就很想看江道台失望、痛苦、悔恨的神情,最好伴隨歇斯底里地吼叫。
他眼底漸漸滲出紅血絲,連帶嘴角也不合時宜地扯了下。
那笑容尖銳、諷刺,偏又極輕極淡,如同一把於不經意間剖人心臟的利刃。
江道台為官十幾栽,沒被人這樣下面子,更何況言溫松不過舉人之身,他旋即變了臉色,「這裡是知州府,二郎慎言。府上家事自有本官定斷,本官不會錯。」
「江大人好大的官威,你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這是知州府,」言溫松餘光逡巡過四周,在鄧芸鳳臉上停滯一瞬,而後淡聲道:「府中私事我管不了,但事關瑜姐兒,便不是你一人說了算。」
「你還想怎樣?」
「江大人這話問對了,你掌管整個揚州府,我自是不能拿江府怎樣!」
江道台面色終於好看點,如今言浴峰已死,言府今非昔比,他倒還有點自知之明。
言溫松低頭望了一眼懷裡的小丫頭,她依舊保持著埋腦袋的睡姿,只稍稍露出半截蒼白的耳垂,脆弱又安靜,卻可著勁的往他心裡鬧。
她這樣的乖,這樣的聽話,怎麼有人捨得傷害她?
言溫松眸底的陰鷙快要溢出來,他抱著人胳膊緊了緊,緩緩抬起陰沉沉的目光,「瑜姐兒既是我妻,嫁我為婦,辱她便是辱我,江大人,總有一日,我要江府給她一個交代,但我相信,」言溫松用力舔了下唇角,「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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