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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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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瑜去孫妙音的院子同她告別,卻沒見到人,這一打聽,知曉對方去了鄧芸鳳院子,至今沒有回來。
想到阿娘與鄧芸鳳的過節,她心中隱隱不踏實。
剛回院子,江道台身邊的小廝阿壽急匆匆跑來,「二小姐,老爺讓小的傳話,讓您即刻去夫人的院子。」
江瑜蹙了蹙眉:「可知是何事?」
阿壽不肯說:「您到那就知道了。」
江瑜望一眼言溫松,打算過去一趟,言溫松沒有阻止,一併同她去了。
「看你做的好事!」一進大廳,便聽見江道台疾言厲色的呵斥聲。
堅硬的杯底重落向杜梨木案,響聲清脆。
跪在地上的孫妙音忙求饒:「不怪瑜姐兒,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教好。」
「你當然有錯!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慣著她,她哪來的膽子打瑛哥兒!」江道台氣得頭昏腦漲,為了官績考核的事,連日來在外奔波,一回來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江瑜打成重傷,昏迷一夜未醒,這不要了他老命?
江瑜要去扶孫妙音起來,孫妙音卻緊拉住她的手,急切道:「你快跟老爺和夫人道歉,說你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鄧芸鳳聞言,放緩了喝茶動作,淺黃的茶麵映照出她嘴角難以遏制的笑容。
這個孫妙音還不算蠢,她只是拿對方身份鞭笞一番,她便怕得趕緊拉江瑜道歉。江瑜被抬為嫡女,她心中不快,得找個人來消消怒火。
江瑜望著緊緊扣在自己腕間的那雙素手,又去看江道台氣憤的面色。都在等她下跪,等她懺悔,等她磕頭道歉,江道台如此也就罷了,為何阿娘也不信她?
喉間憋著一股悶氣,衝上鼻腔,衝出眼眶,江瑜鼻頭酸澀,她猛然大力拉起地上的孫妙音,而後看向江道台,一字一句:「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爹爹就不問我為什麼打瑛哥兒?」
「瑛哥兒被你打到現在還在榻上躺著!」杜梨桌案被江道台拍得砰砰響。
鬧吧,使勁鬧吧。
鄧芸鳳壓住嘴角瘋狂的笑,唱戲似的,低低哭出聲來,「我的瑛哥兒喲,可憐的瑛哥兒喲,」她捏著帕子,捂住胸口,一聲比一聲可憐,「都是娘親沒把你照顧好,讓你平白遭了罪……」
江瑜給氣樂了,「嫡母說他平白遭了罪?如果不是他跑來院子裡惹事,我怎會動手教訓人?」
「你就這麼跟嫡母說話的?」江道台怒極,一巴掌扇來,江瑜尚來不及躲閃,凌厲的掌風已撲至面門,她閉上眼睛,幾乎可以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慘狀,甚至,她聽見了孫妙音的倒抽氣聲。
溫熱的晶瑩失控般從眼角流失,將所有不甘一併落下。
「啪——」
巴掌落下,卻沒有痛感。
江瑜稍愣,漸漸聞到一股熟悉的草藥香,近在鼻邊,她瞬間意識到什麼,快速真開眼睛,入眼便是言溫松高大瘦削的身形。
——他替她接下了江道台的巴掌。
廳內片刻無音。
「你怎麼樣?」江瑜最先反應過來,快速跑到對方面前,仔細瞧他傷勢,她吸了吸鼻子,又問他疼不疼。
言溫松本來是不疼的,看見江瑜心頭擔憂的樣子,轉而改口道:「疼的,小丫頭,要不要替爺吹吹?」
他將臉湊過去。
江瑜絲毫不懷疑,聽他說疼,便當了真,輕輕捧起他的臉,把自己的臉貼近,視線相撞,江瑜免不了心生緊張,只想拿手把他溫潤的眉眼擋住。
一座無人留意到的假山後面,江南看著這一切,絞緊了帕子。
這些,原本是她的。
言溫松覺得差不多了,才讓江瑜停下,而後無視江道台難看的面色,「江大人說江瑛是被夫人打至昏迷,可有證據?」
「府上郎中一早瞧過了,難不成我還能冤枉了她?」鄧芸鳳先開口道。
「不錯,傷勢做不得假。」江道台義正嚴詞。
「既然兩位都這麼說了,我倒要去瞧瞧,府上的小少爺究竟被夫人打成什麼樣兒了。」言溫松漆眸淡掃過在場所有人,配上他蒼白如鬼的面色,竟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鄧芸鳳眼睛微垂,想著言二郎一個讀書人,就算發現不對勁,也定瞧不出原因,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去一趟也沒事。
江府唯一一位小少爺,被人捧在手心裡,吃喝用的,皆屬上乘,住的地方自然更不必說。
但對比於原身打小住的地方,又不夠看。
言家原是江淮首富,家底殷實,為了長久護住家產,於賀朝水災饑荒之際,靠捐賑災銀謀得科舉入仕名額,竟不料出了個史上最年輕的首輔,這原身爹確實是個響噹噹的人物,言家也從此由商轉士。
江瑛用的東西,在言溫松眼裡顯然不夠看。
江瑜瞧見月洞窗前擺放的一盆帝女花。
言溫松也看見了,在極度奢靡的房間裡,顯得格格不入。他腦中恍惚間閃過幾幀帝女花的畫面,周圍一堆人歡呼,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仔細又捕捉不得。
江瑛睡得很沉,的確昏迷了。
江瑜下意識掐緊食指,心知自己是被人冤枉了,卻百口莫辯。
言溫松坐在榻邊,仔細檢查江瑛的傷勢,除了臉色微微發青,並無異常,脫臼的下巴也被人重新調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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