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言家出了官員,又是英年才俊,江道台總會顧忌幾分。

    但外界無人知曉,父子倆秉性相承,言瑫道貌岸然,花樣兒比之其父更為不堪。

    江瑜曾親眼目睹言瑫將一名叫櫻兒丫鬟凌虐至死,屍骨埋入井水中,他本意只是嚇唬她,江瑜那會兒不聽話,不叫他順意,才有這殺雞儆猴的一幕。

    而就是這樣一個惡魔,在言溫松死後,在言繼海將她逼到絕境時,竟破天荒救了她。

    她以為言瑫還有點良心,才對她施以援手,從未料想他救她的原因竟會是自己這張臉……

    像江南。

    他又說他愛她,愛極了她這張臉,愛得想一寸寸剝下來……

    江瑜那時候怕極了,腦海里浮現丫鬟死時的場景,眼珠被挖出來,脖頸淤青,手腳被擰成曲詭的弧度,她的臉一直朝著她的方向,直到咽氣。

    她那一晚差點被嚇瘋掉。

    言溫松死了,她便沒了丈夫,又沒有子嗣,更沒有娘家撐腰,她在言府的路似乎只剩下死亡。

    可她不想死,她要逃出去,而只要言繼海父子活著,就不可能讓她有機會逃出府,於是,在那年夏末,她舉起了屠刀,曲意逢迎下,言繼海父子倆很快上鉤了,她想先殺了言繼海,再去殺言瑫,可惜殺完言繼海後,半路被巡夜的小廝發現了,原來言繼海沒死成,正命人抓捕她。

    她鋃鐺入獄了。

    阿娘也受到了牽累,被江道台趕出了府。

    沒多久,朝廷量刑下達,秋後問斬。

    阿娘來探監時,泣淚成血。

    她以為這次一切已成定局,必死無疑,然而就在問斬前夕……

    那個手握重兵的男人從邊關趕回來了。

    -

    廊檐下燈籠亮了起來,有丫鬟在一盞一盞點燈,說著「當心小心」的話,江瑜聽見男人的咳嗽聲,趕忙藏好簪子坐好,又將蓋頭往下拉低一些。

    外間門就被人推開了。

    來者腳步虛浮,由丫鬟扶著,隔著七八米的距離,江瑜都能聽見沉重的喘氣聲。

    來了,終於來了。

    「二爺,您當心點。」

    寶瓶讓小廝出去,自己扶著人跨過屏風,瞧見安靜坐在榻角的小夫人,將男子扶到她旁邊坐著。

    江瑜心底詫異。

    言溫松這時候怎會過來?他不應該在榻上躺著嗎?

    她記得上一世來的人是言繼海,進來後就把所有燈熄了,撕扯她的衣服,屋內黑漆漆的,江瑜發現不對勁立刻開始掙扎,言溫松聽到動靜趕來的時候,看到兩人衣衫不整,當場氣暈。

    言繼海沒有得逞,心有不甘,便以『醉酒被勾引』為由,將事情推在她身上,把她推下污水。

    她『失貞盪.婦』的名聲由此被人傳了出去。

    她以為言溫松看在夫妻名義上,應該幫自己解釋,然而他沒有,且對自己態度顯而易見的冷淡。

    後來,在言溫松撒手人寰的當天,就在他的靈堂前,那個寒冷的冬夜裡,她知道了真相。

    言繼海逼她就範未成,面容扭曲,他說:「揚州城是個傻子都知道他只喜歡江家嫡女,進來的三個姨娘愣一下沒碰,沖喜也是江南的主意,不過想拖延婚期罷了,怪就怪在溫松居然同意了,白白拿命賭了一場,他新婚夜暈倒根本不是在意你的清白,只是發現你不是江南而已,偏你後來還一個勁地解釋,想求他垂憐,求他庇護,你不是江南,他憑什麼憐憫你,憑什麼庇護你,盪。婦……」

    江瑜耳腦轟鳴,心中驚濤駭浪,死死瞪著言溫松的牌位。

    「二爺,」寶瓶將玉如意遞來,「該挑蓋頭了。」

    言溫鬆手頓了一下,接過來,讓她出去。

    寶瓶叮囑兩句後才走。

    言溫松淡淡摸著掌心的喜秤,卻無動作。他眉宇深擰,似是琢磨該說些什麼。

    「今日言江兩家結親,按理說當行周公之禮咳咳……」他握拳至唇邊,連咳幾聲後接著道:「但某身體抱恙,怕過病氣給你,不如往後拖一拖,且大丈夫立於世,當存鴻鵠之志,子嗣一事順其自然,你看如何?」

    一席拗口話終於說完了,言溫松輕輕虛了口氣。沒聽見小丫頭回答,他微微矮下腦袋,想看蓋頭內的表情。

    江瑜慌忙將蓋頭按住,說好。

    ……言二郎怎麼有點奇怪?

    不過,若不用伺候對方,那再好不過,她要的也只是正房夫人的身份,但,眼下言溫松的出現,讓她費解。

    「你既同意,不如約法三章?」他提議。

    江瑜愣愣的,「什麼?」

    言溫松臉上浮現一絲不自在,把自己來前想了許久的拖字決說出來:「在功成名就前,我不會碰你,若將來你想離開言府,也會放你離開。」

    江瑜驚愕,她以為言二郎只是不想碰她,但現在看來,事情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他想休妻。

    她是想離開,可,不是被言府休棄,最好是能拿著和離書,走得名正言順。

    她握簪子的手指緊了緊。

    抿唇,「夫君是不是想休了我?」

    ……夫、夫君?

    言溫松驚得手裡的玉如意瞬間滑落。

    他才來這個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想一過來就失去了擇偶權。

    「不是休妻,」他儘量平靜解釋,「只是擔心姑娘將來看上旁人,不若放你自由。」

    

    <span>傳送門: |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