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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41:51 作者: 青別
    「我不想殺你。」瞎子慢慢說道,「然而我心底的念頭卻令我覺得厭惡與難堪,也許轉念之間,就會改變不想殺你的心思也說不準。」

    棠寧掂量了下他這仿佛空殼一般的身軀,又掂量了下自己如今健康的身體。

    感覺他兩是半斤八兩的樣子。

    瞎子又默然地問她,「你還不走嗎。」

    語氣逐漸冷漠起來,又回歸到了那讓棠寧熟悉的喜怒無常。

    「我是想走,但我能走嗎?」棠寧反問他,「我是聲音很像你……妻子?難怪半夏一直要我接近你,說說唄,你兩到底有什麼過節。」

    這頭被瞎子趕走,那頭又被半夏恐嚇著接近瞎子。

    跟她鬧呢?

    她說得很不客氣,瞎子反而輕笑了聲,「膽子倒大,你以為我只是個冷宮棄夫?」

    棠寧默默回道:「不然呢?」

    一番交接過後,他們兩人都沒再先開口,這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天邊出現了一線曙光,棠寧還是忍不住有些煩躁開口,「你到底想幹嘛?」

    「你以後大約是會嫁人,尋一個好夫婿。」瞎子接上了她的話,他語氣冰冷,又帶了三分譏誚,「這世間有那麼多人,人人得有其歸宿。而那個永遠不能得見光明的人,又憑什麼是我。」

    這還是第一次從瞎子這聽見這麼飽含恨意的話語,不免讓棠寧當場愣住了。

    「我想讓你們統統去死。」謝行野手中不知何時抓了一顆玉佩,那是懸掛在他的腰間的裝飾物,此刻在他的掌中被漸漸握緊,在轉瞬間崩成了片片鋒利的碎玉。

    棠寧不由得抓緊了宮燈。

    ……壞了,他們兩人原來不是半斤對八兩的關係。

    「然而我答應過她,以後不能隨意殺人。」謝行野毫不在意的將掌心翻覆,那已成了齏粉的碎玉緩緩傾落在地,以及他清清冷冷的聲音,「我已捨去一切,卻始終無法勉強自己依照她的意思生下皇儲,但至少這一點……我能做到。」

    那麼,就這樣吧。

    他認命了。

    棠寧只覺得心煩意亂,她失神望著瞎子他平靜的面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懼怕的情緒。

    反而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衝動,忍不住想要上前拍拍他的腦袋,

    隨著清晨日光照來,竹林里的鳥叫聲也愈發清越,襯得他們之間越發的安靜。

    棠寧輕輕吹滅了手中的燈,她皺著眉看向瞎子,遲疑問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雖然這人神智不正常,可是這種隱約的厭世與絕望感,棠寧還是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的。

    瞎子沒回話,方才說的那些話已然是他的極限了,只是冷淡沖她揚起下巴,「去吧,以後半夏不會再為難你。」

    這確實是棠寧要的答案。

    她只是一個小小宮女,面對這些宮裡說不清的破事,自然是能躲就躲。

    只是棠寧本人卻還停在這裡,就算是大腦不斷發出指令,那雙腳也仿佛生了自己的想法一樣不願意移動。

    最後,她皺著眉提高了聲音:「……那你別死在這裡,免得連累了不相干的人。」

    瞎子沒被她激怒,只是平靜的點點頭,而後單手扶著竹竿緩緩站起來,隨意地選了個方向離去。

    他走得很慢,棠寧卻覺得這人是在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眼前,心裡湧上一股說不上的難受情緒。

    ……算了。

    此時天光大亮,好天氣能驅散一切陰霾,昭兒更是忘記了昨天晚上的恐懼,一吃完早飯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亂竄。

    下午時分又神秘兮兮的出現,拉著棠寧的手帶她快步前去了青竹居的東面,穿過兩個小庭院後,來到了一處雜草叢生的石壁處。

    她獻寶似的帶棠寧穿了進去,映入二人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石洞。

    石洞周圍還有已經廢棄的兩個鐵門,只是不知道是被誰拆掉了,凌亂地堆在了附近。

    棠寧摸著石壁邊緣,只覺得觸手溫潤,且帶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般的熟悉感。

    「姐姐,我們進去玩玩嘛,裡面沒人,」昭兒慫恿她,「可好玩了。」

    說著就不由分說拽棠寧進去,穿過一個小小的密道之後,就來到了一個略顯寬闊的小房間內。

    棠寧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四處照了照,再將周圍的蠟燭點上,昭兒小小的『哇』了一聲。

    這石房內倒是放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釘在了石縫中的鐵鏈,顯然是鎖人用的。

    是個秘牢啊。

    只是內里的空氣凝滯而帶了點霉味,顯然是許久沒有人過來過,昭兒這次特意把香囊倒在了四處,然後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

    棠寧也忍不住四處看了看,這幽靜而陰涼的地方,似乎能讓她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

    昭兒翻出了一個小盒子,回頭問她:「還有棋盤呢,姐姐你會下棋嗎?」

    瞎子倒是會下棋。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臟驟然間尖銳刺痛了下,棠寧垂下了眼睛深呼吸幾口,慢慢說道:「會啊。」

    她沖昭兒走過去,「我來教你一個新的玩法好了。」

    她們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去,如果不是記掛著瞎子,棠寧認為自己的宮女生活還是比較完美的。

    但畢竟她沒法不管一個將死之人,不論多不情願,到了夜晚時分,棠寧還是面無表情步行來到了行止宮另一側的清廖宮中,嘆著氣去打聽半夏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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