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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9:54 作者: 空淨
鍾幸離開了。屋內只剩下她一人。
從寬椅上起身,繞過案桌,視面一個接一個掃過眼前的每一個小擺件,他常用的硯台、狼毫,一摞摞疊起的文書,以及在書架上推了大半他專門為她準備的遊記,她還一本都沒看過呢。
隨手拿了一本就拿了《江南遊》,當真是有緣。
隨手翻開,跟著作書人,一點點在腦海中描繪江南風景,雨中煙裊裊,河裡船蕩蕩。小橋流水,瓦房鱗次櫛比。當真很美,若有機會真相去那看看。
腦中又想起了那個人。
在陀城如膠似漆的那半月,有此,便也算再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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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杜滿顏險些在壽誕之日被定安王妃刺殺的消息,一月後才傳到陀城,隨之而來的,是定安王、王妃和離,王府的管事親自誦讀和離書,卻為定安王親筆。
定安王妃貶去身份,關入大牢,等候刑法。
聽說這條密報的時候,楚北川是懵的,明明離開之時那般惹人動情的人,再傳來的消息卻是和離入獄。
他此前確實想收回和離書,可當夜行就那般荒唐事,他以為這已經是一張永遠用不上的廢紙。
楚北川從巢石口中明晰了一切,心中滿是憤怒。
她明知定安王妃的身份或許可保她一命,至少可以等到他回去。她硬是捨去了這一身份!是為了不牽連他嗎?!當真可笑,她若出了什麼事,還談什麼牽連!
楚北川幾乎沒敢再陀城繼續耽擱下去,留下程澤,連夜點了波兵就朝祁京方向快馬而去。
與此同時,祁京大牢內,一間死老鼠腐爛惡臭的牢房內,鍾離笙靠著牆。此處四面不透風,沒有窗戶,空氣又濕又悶,漆黑一片,是專門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她沒受重刑,事發地這一個月來也沒人找過她。
一月前地刺殺計劃籌謀了很久,在她前往陀城之前就計劃好了。杜滿顏壽辰之際,紅青與她前去祝賀,不偷偷摸摸,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杜滿顏。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如願與杜滿顏說話,可她沒想到杜滿顏是個練家子,紅青刺去地那一刀被他側身,只傷了手臂。
事情敗露,她就算如今手已然恢復,可想從四面八方圍毆上來地府兵重逃掉已是難事。好在,紅青可以逃掉。
抓了她這個主犯,他們也不會大肆找紅青。
這次地行刺,不管成功與否,她都沒打算真能活。沒牽連任何人,她很滿意。還差一件事,她就可以含笑九泉,只差最後一件。
果然,三天後,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見她的人來了——杜滿顏。
他身後跟著一個隨從,手中的火把忽明忽然滅,正消耗著這個空間內本就不多的空氣。
他停在牢房前,臉上掛著笑,諷刺又殘忍:「本官沒想到你竟敢大庭廣眾之下行刺,更沒想到,你居然能查到我頭上。」他哈哈大笑,「果真虎父無犬女。可惜了....可惜了。」
「當年之事,就是你害的我父親!」鍾離笙不知哪來的力氣站起,衝過去,「你害他!為什麼?!鍾家是無辜的!」
「無辜?」杜滿顏搖頭嘆了一聲,「能讓朝中權勢平衡,保大祁昌盛百年,他的死,你們鍾家的死,也就不無辜了!」
鍾離笙怒目雙眼充血,抓著鐵欄的手捏出殷紅。
「你也不用這般恨我。反正你也活不過今夜了,本官且再多說一句。」杜滿顏側身,斜睥她,「當年本官也不過是個宰相,聯合三國這般的大事,你認為僅憑我一人就足以嗎?」
鍾離笙伸出的手一頓,驚恐地看他:「你什麼意思?!」
嘴上這麼問,但她卻明白他話中隱約透露的意思。
難道謀劃這一切的人,是陛下?!
是父親一隻尊敬,忠誠的陛下?!
「為什麼?!」她嘶吼。
杜滿顏不回她了,輕輕掃了她一眼抬步就走,可才走出了兩步,腳步一滯,眨眼之間身體向後倒來。
正好仰躺在他面前,鍾離笙錯愕低頭,瞧見杜滿顏的脖子捂著脖子,鮮血入溢出茶杯的水湧出來,他正瞪著眼,看著隨他而來的那名小廝。
鍾離笙同樣震驚看去。
只見小廝似乎是習慣,他用袖口將沾了血的小刀擦乾淨。接著搖頭,眯眼哀嘆:「我都勸了你不要來,來了莫要多言。可你為何要多說那一句?」
他還沒說完,杜滿顏就斷了氣。小廝看向她,眼神猶如看一個死人。
「鍾姑娘,若輔國不多說那一句,他或許不會死,你也能活到明日太陽升起之時。」
「你是陛下的人?!」鍾離笙朝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小廝沒答,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牢門,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此事誰都不能知曉,只能勞煩姑娘先走一步了。」
她一點點被他逼到角落,她現在不想死了!狗皇帝沒死,她不甘心!
「你不是也知道了?!」
「是。所以小的隨姑娘之後,自裁。」
「......」
關在牢內的這些天,每天只喝一點菜湯,此刻她根本沒有力氣反抗,適才瞧他一劍封喉的手法,斷也是個厲害的。難不成今日就真的死在這了嗎?!
就在小廝距她僅有一步之遙,尖刀即將劃破她的脖子時,小廝的身後出現一個人影。隨後一陣香氣拂過,很快,她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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