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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9:54 作者: 空淨
可她不知此人是誰,從未見過。
楊無行領著那人走過來,左右晃頭,看見她被人攔著,明白當下是什麼情況之後,抬腿給兩個守門的人一人踢了一屁股。
「知道這姑娘是誰嗎就敢攔著!不想要你們的小命了是吧!」楊無行又一人瞪了一眼,兩個小兵紛紛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下次見人直接放進來聽見沒有!」
「是,是是是!」兩個小兵不停連連點頭答是,隨後十分實相地退回原來的位置,讓開進驛站的路。
楊無行添吧這笑臉,抱著竹簡大步邁上來,「鍾姑娘是來找王爺的吧?走!我帶您進去。」
他轉身準備引路,想起什麼又轉過身來,一臉嚴肅地警告道:「不過鍾姑娘,您一會要是見到了王爺,切記說話定要注意著些。王爺脾氣除了名的差,可他近幾日不知為何極其差!一不小心惹了王爺被他那啥。」
楊無行想舉手作刀劃自己脖子來著,發現沒法騰出手,遂只是扭了扭頭做了個死人的白眼,「可誰都救不了你。」
鍾幸眨巴著眼,眼神有些飄忽:「這麼可怕嗎?」
楊無行朝鐘幸點頭抬眉,「恩。」
忽然,鍾幸的頭被人用東西重重地敲了一下,他身後的那名男子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根狼嚎,用它打完楊無行後,此刻正捏在手中,一點一點順著毛筆尖的狼毛。
楊無行捂頭也不是,鬆手也不是。猛地扭頭,怒視打他的罪魁禍首道:「初卿雲!你打我作甚!」
初卿雲仍是低著頭理毛,一會又將毛筆朝天上舉,仰著頭,拔掉筆尖脫掉的毛。
半晌,他才將狼嚎上的毛理,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抬頭回望楊無行,沒有絲毫愧疚之意:「打的就是你。」
「楊無行啊楊無行,你說,若王爺知曉有人在背後胡亂編造他的壞話,要該如何處置?」
「……」
「割舌烹肉呢?還是大卸八塊了呢?」
楊無行抖了個激靈,把嘴唇吸進嘴裡,閉成一條線,不敢再說話了。
說著,這個被叫做初卿雲的男子視線忽然與她對上,裡邊的無奈霎那間又變回適才那般,規矩、客氣,甚至鍾離笙感受到了他看著她的目光中還透露著一絲打探。
他忽然朝她一笑,「鍾姑娘?」
似乎有些猶疑,想到什麼愣了下,無奈一笑,用手中的筆尖指了指楊無行托著的書簡,道:「無行需先行將這些書簡運往祁京,將災情稟告給陛下。還是由在下,領著姑娘去見王爺吧。」
為何她半句話都未說,他們卻都知曉她是來見楚北川的?
接著又聽青衣男子道:「忘了介紹,在下初卿雲,王爺的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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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城鮮有外官來,驛站經年無人打理,又小又破。牧季霖本為楚北川安置了一處層台累榭的花園府邸,卻被拒絕,搬到了驛站。
這裡鍾離笙幼時曾來過,地方雖小,卻遍地栽著桃樹,初夏之時,是她最喜來的地方。
而此刻,大雨已歇,桃花遍地凋零,被雨水腐蝕的,被踩爛的,零零散散落在花園石板上,台階下,一抹蕭條姿態。
似乎瞧見鍾離笙眼中的疑惑,初卿雲眉目含笑,耐心解釋道:「此行出門王爺未帶侍婢家丁,一群大老爺們也不願幹這些打雜的活,所幸王爺是不拘泥小節之人,便也放任了去。」他清目掃了掃蕭條的院落,讚嘆道:「此刻一看,倒是盡顯頹敗之感,別有一番風味。」
鍾離笙看著他誇讚,長長的睫毛往下,掃出一片陰影。
不拘小節?別有一番風味?
可真能開脫。
似乎察覺到在唱獨角戲,初卿雲抬手握拳置於嘴前,掩飾咳了一聲,「我想,我們還是先去見王爺吧,這景片刻後再賞也不遲。」
穿過二開的院落,一個四四方方的出現在鍾離笙視線中,不遠處屋檐角的獅子碎了半顆頭,無人修補。
此時的屋內,楚北川坐在寬椅上,眉頭緊皺,視線落在一個灰藍色的小冊上,手指放在上邊錯錯落落敲打著。
良久,這才抬頭問向已經進屋等候許久的前來稟報災情狀況的程澤。
「人呢?」
「呃——」程澤垂著頭,不敢看楚北川,斜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金色六頭燭台上,上邊的蠟油像花枝亂竄的樹枝一樣,沒有規則地凝固在上邊。
自從王爺揭發牧季霖的罪行,捉拿了他一個措不及防後,便開始暗中命人將消息從北漠城往外擴散開,與牧季霖此前的計謀無差。只不過牧季霖的是誘,而他家將軍是逼。
知道牧季霖的計謀,拿到他勾結倭寇的證據,王爺忍而不發,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圖謀已久,多會算計。
可王爺似乎偏偏算錯了一件事——鍾姑娘或可在乎北漠,或可無私於北漠百姓,可卻並不一定重視牧季霖的性命。
七年未見。一個二品大官,一方土皇帝與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七年未見,多深厚的感情,都當被沖淡了吧。
明明消息都以及傳入祁京,將人代入祁京問斬的詔書都已經到了。鍾離笙肯定早就得到消息。到現在都未出現,程澤覺得,她大抵是不會回來了。
他雖這麼想,卻不敢說出口。
不想楊無行那般『天真爛漫』、『屁股鐵打』。楚北川的怒氣,他一個人可承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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