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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9:54 作者: 空淨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守城兵驟停在他們跟前。

    他急速下馬,單膝跪地。

    「稟將軍韃子攻來了!」

    第31章 北漠往事(7)

    頭頂之上,黑雲層層疊疊一點點下壓,像一張滔天巨口想要將大地吞噬。

    狂風呼卷,山外的花瓣傾泄而下,漫天花雨。地面上,風沙卷著粉色桃花瓣於兩軍陣前形成一道風海。

    兩軍對陣之前,夷國的兵力與祁國一方近乎持平,霸占著大半個平原。

    這是鍾離笙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上戰場,饒是已經做足了心裡自撫,臨了還是免不了心中泛悚。

    一柄高過人的長槍於身後威嚴而立,槍頭尾處一根象徵著鍾家軍的紅色冠巾緊緊系在上邊,一層層迭起描刻著風的形狀。

    簡直威武霸氣。

    可她握著威風長槍的手卻忍不住發抖。

    面色如常十分鎮定的模樣,帶著頭盔的發間卻已經感受到了粘膩的汗液從頭皮慢慢滾落。

    夷國陣內,似乎有什么正從後方蠕動而來。

    沒一會,一個身高八尺,眉眼如炬的面相兇狠的男子騎著同樣霸氣的烈馬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他如膺一般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也不知為何,面對這樣的目光,突然間,鍾離笙反而不怯也不怕了。

    「本王聽聞這北漠城裡來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將軍,如今一看好像也不怎麼樣嘛?!哈!」那名男子大吼,語調輕浮:「要不小娘子脫·了——頭盔——讓本王好好瞧瞧可好?!」

    此人可以在頭盔二字上揚起語調,意非在此!

    夷國的隊伍里響起頓挫的大笑聲,一雙雙露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可她卻莫名平靜至極。

    或許是她害怕過頭已然麻木。

    也或許是父親曾教導於她:若是有人挑釁於你,越是想讓你失態無措,你便越是要鎮定。哪怕裝,也必須裝得一絲不差!只有這樣,手握的大局才不會失控,噁心的小人才不會得逞。

    她有像父親告誡她的那般,可身邊的人卻早就火冒三丈,恨不得馬上撕了對面的人!

    承臻明聽見這些污言穢語,像吃了火藥一般,鼓著大眼就要衝上去。

    牧季霖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小屁孩兒幹嘛去?!」

    承甄明眼底染著一縷暴怒,怒吼:「牧叔!你攔我做什麼?!這韃子實在太過分了!我要撕了他!你鬆開我!」

    承甄明猛地扭頭望向淡定的鐘離笙,眼裡閃過疑惑,怒問:「他那般說,你竟不氣嗎?!」

    她沒有回答,一隻望著前方的那個透露著狂野氣息的男子。

    牧季霖猛地拍了一下承臻明的後腦勺,怒其不爭道:「讓你多讀書多讀書!臨了像個二愣子!這是韃子的激將法你看不出來嗎?!」

    牧季霖對鍾離笙與承臻明二人完全不是一個態度。一個恭恭敬敬,是個忠心的下屬。一個指著鼻子大罵,像個嫌棄孩子的父親。

    可若此時惱怒要往前沖的是鍾離笙。

    他會打她後腦勺怒其不爭嗎?

    不會。

    他會罵她讀書少是個二愣子嗎?

    不會。

    沒有無條件支持,能在動手前勸說一番已是不錯,怎會捨得罵?

    只有此人啊是他承臻明才會。

    承臻明苦著臉,乖乖牽著馬繩退到一旁,壓下滿心的怒火。

    「說這般有何用?」鍾離笙終於開口,看著對面的男子,,低到眉下的頭盔、半闔的眼皮也遮不住她眼中的淡漠,諷刺道:「說再多,也掩蓋不了你們蠻夷永遠輸給我們大祁的事實。」她又不合時宜的頓了頓,冷笑道:「今日別說是我這區區小娘子在此,就算我們大祁無將,你等蠻夷也絕不可能踏入我大祁半步!」

    「你!」

    那男子吼完,突然泄氣吃笑大笑。沒一會又收起笑容,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冷冷地直視她。直到有人到他身旁,才低首於與之交談,而此前囂張跋扈的、曾與她有過一面的汗蒙也都只能低頭站在一旁,恭敬得像條狗。

    鍾離笙眯眼:「此人是誰?」

    牧季霖低首思慮少頃,猜測道:「若屬下沒猜錯,這人當是夷國的王——呼梔。據說今年也才二十歲而已,便在奪位時用一把大刀殺出血路,成為夷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王。沒想到他竟會親自上戰場,此人城府應當極深,少將軍定要小心才是。」

    鍾離笙聽著,輕輕點頭:「嗯」。

    視線一直停在呼梔身上,見他似是耳語完,輕輕扭頭沖她十分燦爛的笑。

    隨後,她便看見他所騎的開始後退,隱入人海中。夷國的軍隊如同螞蟻一般緩緩後撤,再後撤。

    她與牧季霖對視,疑惑地看著對方,均不知韃子此舉何意。大費周章,只為於陣前說這一句挑釁的話嗎?

    可似乎就是只為說這麼一句挑釁的話而已。夷國的軍隊是真的撤走了,消失的一乾二淨。

    擔心這是夷國的計謀,鍾離笙還派人時刻盯緊夷國的動向。可整整一天一夜,他們就像無風無波的浪一般,安靜得不能再安靜。

    漸漸的,鍾離笙才放下心來,繼續指導開荒還地,新兵訓練。

    時間在日復一日的過去,稻苗已經發芽,北漠城可謂是一片祥和,軍民共浴。

    而與此同時,於祁京與陀城的暗處,一場翻天覆地的瓢潑驟雨即將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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