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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21:18 作者: 從0
這不是被人控制住了的感覺,而是……在面對過於強大的威脅時,生理上產生的絕望和懼怕令她連動都動不了。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附近的一切,知道有一雙手臂從她身後纏繞過來,輕輕抱在她的腹部。冰冷的呼吸打在後頸上,像毒蛇在那裡蠕動一樣令人噁心。
這種感覺竟讓關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以前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她想不起來,現在也不是去回憶的時候。
她的身體在止不住地發顫,連呼吸的聲音都是抖動著的,想說點什麼,卻張不開口。
此時她唯有像雕像一般呆立不動,任由那個危險的生物緊緊抱著她,眼角餘光可以掃到他低垂在自己肩部的頭顱,卻看不清神色。
關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明明按照計劃,現在應該是燭月去了鬼界,而她趁機消失,再由閻忌引導他找到「昏迷不醒」的自己,並把身體換回來。
可燭月沒有去鬼界……等等,他的身體好像也在發抖?
她艱難地咽了下唾沫,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不是錯覺,也許只是自己抖得太厲害,誤以為是他在顫抖而已。
「厭厭……」
脖子後面被燭月冰冷的呼吸吹了一下,她的寒毛根根豎立起來,剎那間,一段零碎的記憶襲上心頭。
曾經,在一個有著藍色月亮的地方,她懸浮在淡藍色的微光中,被燭月用同樣的姿勢抱著,也用盡了全力壓抑自己的恐懼,努力拖延時間想要阻止神降。
竟然想起來了……雖然只有那一點,但的確是想起來了。
關厭喉頭滾了滾,努力地想張口說話,可才張開嘴,就先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氣。
幾秒之後,她感覺那種恐怖的氣息略微減弱了一點,好像燭月特意控制了一下,卻又沒有完全壓下。
好歹是有能說話的力氣了,她聲音喑啞的說了一聲:「你能不能放……」
想說能不能先放開她,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力量猛地將她朝後方拽去,下一刻「嘭」的一聲,兩人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因為燭月在她後面,她就摔在他身上,而他卻是結結實實地摔下去,甚至身上還有一個人的重量。
關厭更加疑惑了,不論他是個怎麼邪惡的生物,現在這狀況都有點過於奇怪了,好端端的,不至於自己虐自己吧?
好在這一摔讓他鬆開了手,她努力控制僵硬發抖的手腳,慢慢挪開身體,在地上滾了半圈,側著身體躺在地上,艱難地抬頭看他。
看到燭月那張臉的時候,關厭愣了一下。
因為之前他一直在用戚望淵的容貌,而現在卻露出了他自己的樣子,正是以前在晚宴上見過的那個模樣。
可他的臉上出現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紋路,眼睛紅得嚇人,仿佛電視劇里走火入魔的大魔頭。
蒼白的皮膚幾乎像雪一樣,沒有任何一絲血色,恐怕連死人的膚色都沒這麼慘白。
他側躺在那裡,身體漸漸蜷縮起來,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雙眼卻從未從她臉上挪開,始終望著她。
骨節分明的手幾乎顫出殘影,還在努力向她伸過來,嘴唇開合好幾次,才發出一聲:「厭厭……」
他看起來虛弱極了,好像一隻即將死去的小狗,在最後一刻努力尋求著主人的安慰。
關厭有點懵,不明白他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
「陪陪我……」燭月望著她的眼睛,明明應該很可怕的血紅色瞳孔里透露出的卻是乞求:「陪陪我……求你……」
下一秒,他話音一頓,痛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絕望的苦笑。
因為,他發現關厭的手裡出現了一截枯木。
明知道會這樣的,早就知道的。
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順著臉頰落進髮絲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聲音顫抖地問:「一點……也沒有嗎?這麼久了……一點點,一點點心動都沒有嗎?」
努力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渾身上下粉碎般的疼痛折磨得他幾乎維持不住人形。
關厭看到了那顆已經消失的眼淚,周圍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也正隨著燭月的虛弱而減弱,讓她身上的僵硬感漸漸消散,終於得以自由活動。
她慢慢坐起來,盤腿坐在燭月面前,低頭看著他那痛苦而悲傷的樣子,心裡卻毫無波動。
也許是因為她幾乎只有駱小紅的記憶吧,而駱小紅從小到大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個弒母殺兄的畜生而已。
她現在就應該把這截枯木刺進他的身體裡,不需要有任何一點點猶豫。
可是,她的身體怎麼辦?
關厭將枯木一頭輕輕放在他胸前,對他的問題沒有任何一個字的回應,只問道:「我的身體在哪裡?把它還給我,我就不殺你。」
之前的計劃現在完全脫了軌,用這種方式去威脅燭月顯然是最差的一條辦法。可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呢?
燭月有點困難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心口的枯木,隨即竟然笑了出來。
他閉上眼睛,微微抬頭,虛弱的斷斷續續說:「你……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啊。」
果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雖然關厭什麼都不記得,卻也不認為燭月會受這樣的威脅。
「厭厭……」燭月輕輕喊她:「我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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