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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21:18 作者: 從0
他也笑了一聲,說道:「很晚了,你睡吧。」
她道:「好,明天我提前過去等你。」
找不到地方住,關厭便在醫院大廳的座椅上睡了一晚。次日清晨天剛微亮她就離開這裡,站在路口攔了輛計程車。
因為是在醫院附近,天也亮了,雖然她身上有血但也沒被拒載。
等車開了將近兩小時抵達目的地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
關厭去開了門的服裝店隨便買了身衣服換上,又去早市買了點兒水果什麼的,提著東西就朝不遠處的老舊房區走去。
她要去「王阿姨」家。
之前來過一次,這次便是輕車熟路。
昏暗的樓道之間,對門的房門微微開著一條縫,隱約傳出了戲曲的聲音。
王阿姨家門緊閉,門上依然留著模糊不清的兒童粉筆字跡。
關厭本來想敲門的,但隨即動作就頓住了。
她摸出手機打開閃光燈,半眯著眼仔細看了看那些文字。
粉筆灰嵌入了木紋之間,雖然年代久遠但還留下了一點點痕跡,隱約可以看出一個「人」字。
它前後的字跡都看不清了,關厭想了想,乾脆轉身過去敲了敲對面的房門。
屋內用收音機播放著戲曲,她只能加大力道,將門敲得嘭嘭作響。
就這樣也過了好一會兒裡面的人才聽見,關掉了收音機,隨後傳來蒼老的問話聲:「誰啊?」
關厭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伸手稍稍拉開眼前的大門走進去,把門關了才說:「您好,我是來找你們對門那戶的,可是剛剛敲了好一會兒門都沒人開,就想著來問問看是怎麼回事兒,他們家是沒人在嗎?」
屋內有一對老夫妻,老大爺正坐在客廳里,面前擺著收音機。老太太在廚房,好像在熬粥。
大爺看了眼關厭手裡提著的水果,問她:「你是他們什麼人啊?啥事兒啊?」
她瞬間明白了,把東西全部遞了過去,笑眯眯的說:「就是王大姐之前的同事,聽說他們家挺困難的,今天剛好路過附近,就想著來看看她。」
「嗤。」老大爺笑了聲,擺擺手說:「有啥好看的,那女的就是個殺人犯,現在過得再苦都是活該!就是可憐了他們家那孩子,要我說啊,活成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整天躺在床上有什麼好活的?」
關厭滿臉都是明顯的震驚:「殺人犯?!您說王大姐?她……她看著不像殺過人啊!」
老大爺撇了下嘴,說:「那都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得十五六年了吧?那會兒她男人還沒死,專門借了老闆家的車帶他們娘倆出去玩,半路就出了車禍,男人當場死了,兒子也殘了,就她啥事兒沒有。」
車禍?關厭問:「可這是意外吧?王大姐怎麼就成殺人犯了?」
他嘖嘖兩聲:「那孩子親口說的,當時他自己躺在后座上想睡覺,他爸媽在前面吵架,吵著吵著那女人就動手去搶方向盤,說叫他停車,她要下去。可那是高速路啊,能說停就停嗎?那麼一搶,她男人方向盤就沒把住,車斜著沖了出去撞在隔離帶上,男人當場就死了,你說她是不是殺人犯?」
後面的車還因此發生了追尾事故,雖然沒死人但有人受傷,因為幼年謝斯不諳世事的如實陳述,王阿姨就是明顯的過錯方,需要賠償一大筆錢才能免去牢獄之災。
雖然保險公司負責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部分對於他們家來說還是一筆巨款。
王阿姨只能變賣所有能賣的東西,再四處找人借錢還債,孤兒寡母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
而在這期間,其實小謝斯的腿是有機會治好的,但就是因為錢都拿去還債了,他便落下了終身殘疾,再也無法站起來。
——這讓關厭確定了一件事,昨晚那個人的確就是謝斯本人。
因為車禍事件已經是陳年往事,最近出現的人物不可能了解那麼多,也沒人會去了解一個癱瘓在床的人的過去未來,即使要假扮他,多半表現出來的也是對母親多年照顧自己的感激和愛。
就像上次關厭他們見到的那個謝斯一樣。
而昨晚那個人,對王阿姨的不喜歡非常明顯,提起她時語氣里全是嘲諷,哪怕說到她已經死了也沒幾分波瀾。
關厭又問了點別的,廚房的老太太也出來了,兩個老人一唱一和地講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
從他們的話語中,她知道了謝斯這個人的真正性格其實是很陰鬱易怒的。
王阿姨推他下樓時需要在樓梯上先放上木板,再把輪椅從木板上慢慢推下去,他經常會嫌她動作太慢,說話很難聽。
如果她動作快一點,他就坐不穩,身體晃上幾下又怪她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差點把他摔了。
每次指責王阿姨的時候,他總會加上一句話:「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他身上有濃濃的怨氣和燥郁,要麼衝著王阿姨發泄,要麼捶著自己的雙腿痛苦得生不如死。
總而言之,真正的謝斯,與關厭上次見過的那個人性格截然不同。
而很顯然老人口中講述的這個人,更符合他的處境。
在這樣的前半生中,暴躁易怒而又自卑自憐才是更加容易形成的性格。
至於王阿姨本人,兩位老人多年來一直不喜歡她,背地裡始終喊的都是殺人犯,當然也說不出她的什麼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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