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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35:31 作者: 颯露白
    做了個美夢,抵消了元熙只睡了半夜的疲倦。翌日一早,他照常早早醒來,洗漱用膳過後,隨行官員便一個個來拜見,同他議事。

    昨天在夢裡風流識趣的高懷瑜也在不久之後過來了,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穿得嚴嚴實實。非常正經,正經得看不出是位曾經風流美名傳遍建平城的人物。

    高懷瑜面對皇帝非常從容,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當年寫的那堆艷情詩詞已經被皇帝看到了一樣。

    其實他很忐忑,他覺得以皇帝那種性子,之前對他那麼偏愛,肯定是要炸毛的。但他也不好主動說,裝不知道最好。

    「臣拜見陛下。」高懷瑜垂眸行禮。

    「懷瑜來得正好。」元熙也不打算在這時候散發酸味,「快過來,昨日成亭侯的安排,卿也看看。」

    高懷瑜照常坐到他身邊去了,他示意下人去準備些冰塊來。

    「成亭侯安排得妥當,建平城中能幫上忙的都在這兒了。」高懷瑜道,「陛下一早便忙著接見眾人……其實有幾家陛下沒必要親自接見,讓臣等前去拜訪遊說便好。」

    「有些人,朕還是得親自見見。」元熙嘆息道,「等會兒該見謝陵了。」

    謝陵出身的柏陽謝家,是燕地的名門望族。謝陵自己如今已是個七十歲的老頭了,在燕國歷經四代皇帝,要是算上四歲時在皇位上坐了沒幾天就被拽下來的高懷瑜,那就是一共輔佐過五位皇帝。最初是在高懷瑜爺爺成武帝那一朝做的官,很得成武帝寵信,文昭帝朝成了輔政大臣,升到大丞相,之後在文宣帝朝和後主朝依然做著高官。

    不過謝陵此人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才華,純粹是與成武帝關係好罷了。再之後也不過因為是老臣,才能得新帝尊敬。高瑋繼位後一通胡來,倒是沒給他留個體面,去年剛剛把他丟回家裡,也因此讓他逃過一劫,沒在大魏進入建平的時候就把他綁了送去玉京。

    高懷瑜一聽這個名字,便抿了抿唇,道:「臣當年……在建平時老師與謝陵不合,臣亦屢次彈劾反對謝陵,臣還是先迴避吧。免得誤了陛下談事。」

    「不急。」元熙卻攔了他,沒讓他起身,「耽誤不了什麼。」

    元熙當然清楚謝陵是個什麼人。

    才計庸劣,善於諂媚逢迎,誰當皇帝他迎合誰,要不也不會能在朝堂上待那麼久。之前被高瑋貶回家去,都是因為他女婿惹了高瑋不快被遷怒的。

    得了皇帝寵信,四處排除異己,如高懷瑜、高璋這般的人自然是他容不下的,高懷瑜當年沒少跟著霍飛反對他,他自然也沒少攛掇高瑋對高懷瑜下手。

    如今燕國已滅,要讓建平人心儘快安定下來,還真需要從前燕國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辦事。這些高懷瑜都明白,所以並不想讓自己和謝陵過去的那些齟齬壞了元熙的事。他對謝陵沒憎惡到想要人從世間消失的地步,謝陵那種心性便不同了。萬一老頭子見了他不開心要跟皇帝找麻煩,可就不好了。

    沒過一會兒,高璋在外求見,入門後皺眉道:「啟稟陛下,謝陵稱自己年邁體病,不方便出行,無法前來拜見。」

    「年邁體病?」元熙冷笑,「連出門都走不動了?」

    怎麼可能,燕國宗室被押往玉京也才兩個月,燕國滅國也就最近這幾個月的事情,大魏軍隊打進建平之前,謝陵還在燕國朝堂上興風作浪呢。

    就那麼一會兒,病了?病到連來拜見大魏天子都走不動了?

    顯然不是,謝陵這是在擺架子給他看呢。

    元熙望向高懷瑜,輕笑道:「懷瑜,你說這些世家高門,怎麼總覺得朕會怕他們?」

    玉京那堆世家是,建平這邊也是……他們到底為何會覺得,他一個武將出身,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皇帝,會那麼忌憚他們這些世家高門?

    謝陵在燕國位極人臣,雖然名聲不怎麼樣,但曾經權傾朝野,確實算有名望。建平這些人,哪個不得看他臉色行事。

    所以他覺得,皇帝來建平得拉攏他。他擺個架子,皇帝就該擺出一副禮士親賢的模樣,不演個三顧茅廬,也得恭恭敬敬到他府上請他去籠絡建平這堆世家勛貴。然後還得像燕國的那幾個皇帝一樣,給他高官供著。

    可惜他是算錯了,元熙本來就很討厭他,怎麼可能陪他演這場戲。

    「去告訴謝陵,讓他半個時辰之內滾過來。」元熙淡淡吩咐道,「否則朕便讓柏陽謝氏的謝,變成舊時王謝的謝。」

    跟他裝腔拿調是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元熙拉住高懷瑜,低笑道:「懷瑜,你也別走了,沒什麼好迴避的。」

    高懷瑜望了皇帝一眼,還是乖乖坐在了原處。

    *

    作者有話要說:

    元熙:閉上眼睛就是老婆寫的小黃詩,可惡啊!

    第41章 下次把這葡萄換成櫻桃。

    謝陵只是想擺個架子, 讓大魏的小皇帝親自到他府上,這樣即顯得他德高望重,也能讓小皇帝博個禮敬賢士的美名。

    怎麼看都是他們雙贏, 這對小皇帝也沒壞處,結果元熙不吃這一套。他想不通, 只覺得這小皇帝年輕氣盛有點蠢, 那麼好的機會籠絡人心都不要。

    謝陵那麼被人打了一巴掌,自然很是憤怒,然而元熙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他再惱怒也只能拆了自己剛擺起來的架子, 立馬往皇帝跟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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