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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35:31 作者: 颯露白
    玉珠猶豫道:「高珩在燕國時,就與裝扮成行商的蕭淙有過一面之緣。還一直讓屬下與高家聯繫,不過他們真的合作,大概是高珩做了靈州刺史之後。」

    那還有個三四年呢……高珩長大了些,他才把高珩丟出玉京的。

    不過這三四年間,高珩也已經與蕭淙認識了,蕭淙必然會搞點小動作,也不算太無聊。他就是要拿高珩釣蕭淙這條魚。

    元熙促狹地道:「高珩信任你麼?」

    「也許……」玉珠心想,之前去給高珩傳信,高珩大抵還是信了的。

    回答完,玉珠哽咽了一下,訕訕道:「陛下……您不會……想讓我……」

    元熙未答話,只挑了挑眉。

    玉珠道:「陛下,間諜我做不來啊,您放過我吧。」

    元熙溫聲道:「多試幾次就會了。」

    玉珠頓時愁眉苦臉。

    「總垮著個臉做什麼。」元熙微微一笑,「幫朕去傳個話,讓他宮宴莫要生事。」

    玉珠眨眨眼:「只是傳個話麼?」

    「嗯。」

    「遵命。」玉珠鬆口氣,連忙行禮退下。

    元熙並不指望高珩能真的安分,他甚至知道自己這樣一說,高珩可能反而更不安分了。這場宮宴可也是高珩很重要的戲份,若是一言不發安安分分,那還算什麼主角。

    宮宴當晚,元熙換上一身正裝,前往太華殿。

    太華殿是宮中專門設宴之地,燕國宗室入京,照例該舉行一次宮宴。如此隆重場合,對燕國宗室而言卻極為尷尬,畢竟亡國之人,到了哪裡都是難堪的。

    可他們再難堪也沒有選擇。

    太上皇元裕還是稱病未至,元熙早已料到,倒也沒有太過失望。

    換了從前,他是真的會逼老父親來,現在他已經不會了。

    元熙進殿時眾人皆已到齊,宴席未開,便已是嘉肴美饌滿目。朝中重臣和高氏宗親皆已在座,見皇帝入殿,紛紛起身行禮。

    元熙在眾人中間緩緩走過,行至御座前才回身,對跪拜的眾人道:「眾卿平身。」

    眾人謝恩,殿中正式開宴,樂姬舞姬魚貫而入,頓時絲竹管弦聲起,舞袖翻飛。

    曾經的燕國皇帝高瑋坐於元熙左下,一旁就是他的母親胡太后,兩個人臉色不怎麼好,卻也不是什麼為國神傷。

    他們正對著的,就是安陽侯高懷瑜的席面。原本這個位置該由元家宗室中地位高者坐,不過今日是迎高氏一族,高懷瑜在魏國又有一定分量,這席位也就特地安排了。最重要的還是元熙想讓高懷瑜這麼坐在自己旁邊。

    高珩居於高瑋太后下首,此刻也目不轉睛盯著對面的高懷瑜,連元熙都感覺得到他的視線。

    一曲畢,高珩忽然舉杯起身,目光依舊落在高懷瑜身上:「安陽侯……高珩敬侯爺一杯。」

    高懷瑜神色淡然,持杯緩緩起身。

    高珩道:「兄長當年與霍將軍並稱大燕雙傑,珩自小聽聞兄長少年神勇,心中敬仰無比,一直期盼有一日能成兄長麾下一小卒。奈何珩常居宮禁,少能與兄長親近……今日再見,卻已物是人非。這杯酒,珩先干為敬!」

    高珩說罷微仰起頭,一口將酒飲盡,又續滿一杯。

    「如今局面……卻叫我再難如從前那般,對兄長崇敬景仰。」他繼續端著酒,看向高懷瑜,重重地道,「高珩斗膽……敢問兄長,當年為何……要背叛大燕?」

    語畢,舉座譁然。

    在高珩心裡,面前這個人是他真心景仰崇拜過的兄長。可這個人卻背叛了大燕,背叛了他們這些親人。

    當時皇帝高瑋宣稱高懷瑜謀反,賜下毒酒,他尚且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人會做出這等不忠不孝之事。可後來高懷瑜真的畏罪潛逃,他從不相信,變成了不理解。

    如今終於再見,他一定要問出這個問題。

    元熙本垂眸飲酒,聞言笑了一聲,笑得譏諷,除了身邊的人沒人聽得見。目光一瞥,高珩站得筆直,目光炯炯略含悲憤,還真有點悲壯憤慨的味道。

    實際上,當年的這場宮宴高家人言語多有挑釁,卻沒高珩什麼事……高珩哪有膽子這樣當眾質問高懷瑜?都是作者自己安排的。

    一旁玉珠嘆息,朝元熙解釋道:「唉,高珩一直把安陽侯當榜樣的,接受不了一直喜歡景仰的人跑到魏國來……」

    「高瑋隨便扣個謀反帽子要殺高懷瑜,高懷瑜不陪他玩了,就成畏罪潛逃了。」元熙笑道,「高珩要真那麼喜歡高懷瑜,高瑋羞辱高懷瑜的時候他怎麼不勸勸?高懷瑜被賜毒酒的時候,他好歹也為高懷瑜不平一下。結果還信了高瑋鬼話……什麼喜歡景仰,一句話說說就算的麼?」

    「可是他真的很喜歡哥哥的……然而哥哥那樣對他……」玉珠道,「而且他才十四歲,一個從小被嬌養在皇宮的皇子,又會做什麼呀,也不能怪他啊。」

    「什麼那樣對他?朕沒有碰過他,懷瑜也一樣!」元熙眉頭一跳,跟被踩了尾巴一樣,「十四歲都快能成親了,北邊諸胡十四歲都當爹了,還是什麼都不會的孩子嗎?」

    那邊高珩又將酒一飲而盡,容色悲戚。

    高懷瑜只覺可笑,舉著酒杯回禮,淡淡道:「當年前燕陛下一杯毒酒賜死清河王……又貶清河王為庶人。我已不是高氏宗室,怎敢稱為殿下兄長?更擔不起殿下景仰,殿下這杯酒,不如敬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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