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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他先是圍繞小屋外圍的雪層轉了一圈兒,又試探性地把劍鞘丟在了上面。
心中默數十下,確定劍鞘不曾出現問題,青年這次才一腳踏入其中。
緊接著,梅映寒怔住。
在苔蘚山石上時,他雖有隱隱直覺,到底還是感受得不夠鮮明。
現在卻不同了。梅映寒很確定,自己身下這片地方,依然教靈氣充斥!而不像其他位置,已經是陰氣縈繞,危機滿滿!
心頭再怎麼知曉自己不能掉以輕心,這會兒小屋沒事,不代表待會兒小屋同樣沒事。此刻,梅映寒還是本能地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又開始想: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爭流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無獨有偶。
同一時間,白爭流也思考:「映寒是與我一同進入『通道』的,我被卷到了那個黑漆漆的地方,他應該也差不多。我能想到進到道基處,他定然也能想到。
「再有,我這片林子成了這個鬼樣子,映寒……」
刀客搖了搖頭。
他覺得心上人那邊的情況十有八九比自己更加糟糕。自己好歹還有樹林作為緩衝,梅映寒呢?恐怕已經要被紅苔蘚淹沒了。
白爭流心頭憂慮,當下卻也想不出什麼幫情郎的辦法。只好自我安慰:「總之,我先想辦法從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出去』,找到映寒、其他兄弟姐妹的肉身。對,還有四位前輩——
「從這兒『出去』,應該多少能帶些靈氣走吧?」他左右看了看,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不遠處的小屋上。
從旁邊那棵小樹苗就能看出來,這兒是正片道基之山里唯一靈氣依然占據上風的地方了。而在這片綠茸茸的地方中心的,便是那間小屋。
打定主意,白爭流再次抬腳。這一次,他鞋底落在地上,感受到的終於是尋常山林土地,而非軟趴趴、稀呼呼的苔蘚!
白爭流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繼續朝前走去。幾步之後,他停留在小屋前。
青年伸出手,將掌心扣在屋門之上。
……
……
——總之,先去屋子裡看看,沒準能有什麼發現。
抱著這樣的想法,梅映寒來到小屋之前,伸出手,就要推開屋門。
……
……
「吱呀——」
屋門在白爭流面前打開,露出其中布置。
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先在門口站了片刻,用懷念目光,去看其中本該熟悉,這會兒看去卻有些陌生的桌椅、床鋪。
說到底,這裡是對他來說最接近「家」的概念的地方沒錯。可他住在裡頭的時候,實在不多。能記清楚眼下這些細節,已是不易。
……
……
「吱呀——」
對梅映寒來說,眼前的屋子,是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最年幼的時候,小小的孩童一個人縮在被子裡,聽著外間「呼呼」的風聲。
天山是真的冷。尤其梅映寒是這一代的「大師兄」,這意味著他是凌波子他們膝下頭一個徒弟。「凌」字輩大多人至中年,再不濟也是二十出頭、年輕氣盛的時候。
他們從前是照顧過更年幼的師弟師妹,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面對新從山下撿回來的小娃娃,眾人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生怕小梅映寒受一點兒委屈——可是,他們給梅映寒的,都是從自己角度出發的好東西。
那麼多人,竟都忘記了,自己在山上不怕冷,是因為習武多年,有內功護體,並不懼嚴寒入侵。梅映寒呢?卻才那么小一點兒。白天的時候拿劍,都只能拿一根小木劍。麵皮緊繃著,手上卻有些不由自主的晃悠。看得凌雲子不由自主捧著臉,小聲念:「呀!真可愛。」
「可愛」的徒弟,到了晚上,被凍到了。
小梅映寒抽抽鼻子。他冷,但師父、其他師長們都說啦!所有人都是一個人睡的。那麼他想,自己也要勇敢……阿嚏!
第二天,「凌」字輩見梅映寒一直不曾起來,心頭納罕,去小孩兒房中看。
一看才知道,小孩兒發燒了。
一群中年、青年人看著迷迷糊糊講話的小孩兒,又是自責又是心疼,眼淚都要掉下來。
開始忙忙碌碌。凌霄子凌雲子去山上打狐狸,要用狐狸皮給小師侄做身最暖和的襖子,再縫一床最暖和的被子。凌波子則又是熬藥,又是將自己的內力打入梅映寒體內,半點兒都不心疼,只要徒弟快快好起來。
在師父、師長們的用心照料下,梅映寒這場發燒,只持續了兩個時辰。
當天下午,他已經能再像模像樣地在院子裡「舞劍」。更晚的時候,還能蓋著厚厚的新被子,悄悄覺得熱,把被子掀開一角。
實在擔心徒弟、半夜過來看的凌波子:「……嘶!」
好在自己來了,不然徒弟豈不是又要受寒?
凌波子走後,梅映寒又悄悄……
一樣擔心師侄,於是一前一後來到小孩兒房子裡的凌雲子、凌霄子:「……嘶!」「嘶!」
有了照顧第一個小徒弟的經驗,後頭玉涵、韓殊他們被撿回來的時候,給小弟子們準備的東西變得規整起來
除了足夠暖和的衣服被褥,還要給他們多加一些炭火。
有了這麼多好東西,小弟子們開始期待夜晚的到來。等查房的師父們走了,他們可以悄悄去其他人的屋子串門,分一把白天得來的瓜子花生,吃著吃著睡著。第二天醒來,不光神奇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床單也乾乾淨淨,一點沒有瓜子花生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