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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白爭流看她神色轉了,這才放心,又掂量一下手中長刀。
「他們約莫六人,咱們這邊也有五人。」他說,「他們為首的,是一個要陰謀詭計,才能捉住我與映寒的『姚夫人』。咱們這邊,卻無人懼怕與他們正面相對——
「我們贏定了。」
……
……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沒有繼續侯在屋中,而是重新返回了浴池。
等到重新見到「劉師兄」時,白爭流、梅映寒一起停下腳步。
他們看著眼前的面孔。的確是熟悉的人,至多是不見的幾年在他身上增添了一些風霜。可在兩人的回憶里,劉師兄依然是豪爽說著要與他們喝酒的模樣。
可惜……
白爭流、梅映寒一起拿起了手中的兵器。
雖然前面算人數時,他們並沒有算上劉師兄。可兩人都清楚,一旦「姚夫人」回來,發覺他們逃脫,劉師兄就會成為「姚夫人」最得力的打手。
他們不可能冒這個風險。自然要在人回來之前,一勞永逸地接觸麻煩。
更何況,眼前的「人」看似還站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回神,朝他們露出靈動表情。可內力,他已經早就不是人了。
刀刃、劍刃一同落下。
稻草散開,細碎的草杆在風中飄動。
白爭流蹲下身,伸出手,撫上男人的眼睛。
他的掌心一點點在對方面孔上挪動,由上而下……最後,男人閉眼,徹底結束了他曾經豪爽義氣、大笑著邀請諸多新結識的夥伴去往黃山,也曾經重傷在身、卻依然大呵「這兒由我頂住!你們快去找那血魔」……的一生。
認真講來,白、梅與他的交集不算很多。可光是這些場面,已經足夠讓他們在心頭拼湊出一個對此人的印象。
白爭流輕聲說:「師兄,等解決此地禍患,我與映寒定尋個好地方將你安葬。日後有機會,也會將你的消息告予黃山前輩。那時候,他們定然要來接你歸家。」
這句話後,他抬起手。卻不是起身,而是像前面面對眾多馬匪時一樣,挑開了男人的衣裳。
映入眼帘的場面,讓在場所有人瞳仁一縮。
白爭流是其中最冷靜的一個。畢竟,他早就在其他人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痕跡了。
「這,」潘桂忍不住叫道,「他身上哪來的這樣多鞭痕?」
沒錯。除去因習武、因闖蕩江湖而有的無數大傷小傷之外,劉師兄身上,同樣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鞭痕!
白爭流慢慢吐出一口氣,說:「我疑心,他們抓這些『傀儡』,原本是另有目的。只是在其中,有些人沒了,所以又被他們利用一遭。」
否則的話,以他見過的胡屠戶身上狀況,製作傀儡,壓根不需要對方身上有這麼多傷口。
白爭流儘量用平穩語氣,「也不是如我和映寒一樣放血……唔,」他的手指在某幾道傷痕上輕輕掠過,「不,恐怕還是有那麼幾回的。卻不多,主要目的,還是要他們做其他事。」
可又是什麼事,會在劉師兄、前頭的「馬匪」們身上落下那麼多傷?
白爭流、梅映寒都想不明白。他們見識太多,也受到年齡限制,有很多事,不曾親眼去看。
倒是三個前輩,在一陣思索之後,楊春月遲疑著開口,和潘桂、凌華確認:「潘叔,凌將軍。你們看,這些痕跡,像不像……」
潘桂心急:「有什麼思路,春月丫頭,你說!」
楊春月說:「咱們從前見過的。前朝那會兒,有人對待服徭役的民眾,便是像眼前這樣,一鞭子一鞭子往上抽。」
潘桂瞳仁微微收縮。
他喃喃說:「照你這麼說,他們旁邊還有一個『監工』?」
楊春月謹慎地說:「我也只是這麼一想——」
潘桂沉默,凌華則說:「是有這種可能。」
得到另兩個曾見過此類事的人認可,楊春月轉過頭,對一臉疑問的後輩們道:「有些事,需要大量民丁去干。可活兒畢竟太苦,按理說,若是他們給百姓足夠的米糧,未必不能換得人自願。可是,能用鞭子解決的事情,為什麼又要耗費那麼多?」
白爭流聽到這裡,緩緩點頭,梅映寒也說:「這麼一講,我是見過一些做苦役的死囚。」他們身邊,也有監工。
只不過,「死囚」做事,尋常人只會覺得活該,並不會心疼他們辛苦。
白爭流喃喃說:「不過,他們究竟在做什麼隱秘的事?」
梅映寒:「恐怕只有等『姚夫人』回來,咱們才能知曉。」
白爭流:「……也對。」
話音落下,他倏忽轉身。
楊春月三將略有吃驚地看他,不知道白爭流這是要去做什麼。梅映寒卻有思路,看著往前邁開步子的情郎,他沒有猶豫,同樣再度靠近了那鎖住他與爭流身體多日的屋子。
之後,兩把兵器又被抽了出來。
驗證此前一些猜測的時候到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外頭的禁制並未做出反應。但是,輪到兩個「外來者」想過要闖入——
刀鋒、劍刃碰上禁制的瞬間,原本空空如也、極能迷惑外來者目光的地方,忽而卷出一陣陰氣!
城中,另一處宅院裡,一個身著華貴的女人面色微微一僵,看向眼前人,眼神之中充滿懷疑與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