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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而當白、梅的注意力落在那個閉眼之人……之鬼身上,縱然他們見過的遊魂怨鬼已經難以計數,兩人心頭還是彌起一陣驚悚。
那鬼的腦袋,竟是與身體完全分家了!
「不像尋常兵器的傷。」又看了兩眼,白爭流跟著低聲道,「前面曹老四也是脖子挨了一下,傷口卻是又寬又厚,周邊皮肉都被撕扯。眼下這個卻不同,他受的傷,刀口極利,明顯是一下便被砍斷脖子。」
梅映寒無聲地點頭。
白爭流:「放過這點不談,能有一人獨享營帳的待遇,又有衛兵守著。此鬼就算不是這邊的主帥,身份也非同小可。」
梅映寒贊同這點。
白爭流安靜片刻,問出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映寒,」他說,「咱們現在去嗎?」
梅映寒沒有直接回答。
他看著營帳中的地面,在上面見到許多雜亂腳印。看到斷頭鬼身下的「大床」,如果忽略上面只睡著一個身影的事實,這地方和其他營帳中的通鋪當真有很大差別嗎?
還有哪些邊邊角角的雜亂,梅映寒甚至眼尖地在帳子側面、最下方位置,看到了一截露出尖角的足衣。
持劍青年登時生出幾分不妙聯想。他克制地轉開目光,沒說「去」或「不去」,而是提了一個看似與白爭流的話並不相關的問題。
「爭流,」梅映寒道,「你說,一軍主帥,只要藏在一處和其他地方並無不同的帳子裡,就可以了嗎?」
白爭流眉尖攏起。
他敏銳地意識到,情郎雖然在問自己,可對方心頭,已經在這個題目上劃了個「否」字。
可若不是,為何自己眼前所見是此……
白爭流倏忽明白了什麼。他喉結滾動,語速都較從前加快,道:「映寒,你是說,這地方不光是那斷頭鬼的住處?」
梅映寒點點頭,不多賣關子,直接道:「我是擔心,斷頭鬼每天晚上都要換地方。」
這才能解釋他營帳中那些混亂過頭、絕對不該出現在一個有親兵護衛的人帳中的狀況。
因為敵軍這邊,壓根沒有固定的「主帥住所」!相反,每天晚上,都會有士卒被安排調換方位,好將自己原先的位置讓給主將。
想通這點,白爭流的心思一點點沉下,「若是如此,咱們明天、後天再來,便不一定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兩人的靈氣只夠他們在敵營當中探索二分之一的位置。萬一今天以後,他們再也沒有找到正確方位的運氣了呢?縱然他們已經築基,脫胎換骨,不像從前進入鬼境是那樣要考慮食物、飲水……等等方面的限制。可這兒畢竟是死人待的地方,他們停留久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變故?
聽著情郎的話,梅映寒點頭:「正是。」
白爭流:「可是——」
「可是,」梅映寒接口,「以咱們現在的狀態,驚動其中怨鬼,當真能應對得過來嗎?」
白爭流嘆一口氣,沒有講話。
梅映寒知道,這是情郎正在思索。
夜晚很長,他們還有時間考量。不光是爭流,自己也……「有了!」
白爭流忽地開口。
梅映寒眼皮顫動一下,視線再度轉向刀客。見刀客伸出手,把兩根指頭露在自己面前。
白爭流:「兩件事。首先,需要保證咱們不在鬼兵的包圍之中。或說就算他們發現咱們了,也不能給他們追上咱們的機會。」
梅映寒點頭。
白爭流:「其次,咱們得接近那鬼將。也不必考慮他是什麼身份了,以咱們對這活兒敵軍的了解程度,就算他只是個百夫長,咱們都有的賺。」
賺不到大魚,也能賺到不少關於地方的線索。
梅映寒指出最關鍵的問題:「可那鬼將,與鬼兵們身處一處。」
白爭流:「分開他們。」
梅映寒看他,眼神說:「怎麼分開?」
白爭流摸摸下巴:「咱們肯定沒法直接搬走斷頭鬼。真做到那一步,也不必在這兒計劃了。沒關係,弄點動靜,將這邊的士卒引走。
「正好,咱們本身就得從這兒離開一趟。到了外頭,養精蓄稅,把丹田裡的靈氣養回三成再說。
「總歸這兒只是一晚上給斷頭鬼換個地方,不是一個時辰換一次,咱們有時間呢。
「養靈氣這段時間,咱們便順道做些準備。
「成了自然好,實在敗了,就像叔爺爺前頭說的,咱們還有師伯與叔爺爺做底牌。就算出事,也不會出大事。」
三言兩語定下計劃,白爭流右手收攏成拳,又將這拳頭扣在左手掌心。
他算是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梅映寒聽著,也覺得沒什麼好補充。唯獨一點,「你說的,咱們做些準備?」
「嗯哼,」白爭流說,「有什麼東西,能讓士卒們離開,主將卻不會?」
自然是「異常」。
要有一定動靜,能引起絕大多數士卒注意力的「異常」。
同時,它也不能讓當主將的一眼看出破綻,親自前去探詢。
有了思路,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頗簡單了。
白、梅先是離開軍營,隨後,兩人開始搜集起東西。
都是戰場上隨處可見的。盔甲、長槍最多,其他物件,兩人也不吝嗇。
這麼過去一個時辰,戰場上空,月色開始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