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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白爭流點點頭:「我也覺得。」一頓,「其他也就算了,可『鬼兵當真在盡心盡力去殺另一方』……怎會如此?他們雖在打架,可本質上,不該是受同一個『核心』操控嗎?」

    就像是人的左手和右手。作為習武之人,白爭流也練習過左右互搏,以此來加強自己的反應速度,也讓同時應對多個敵人變得更加容易。但是,說他練習的過程中會讓左手不小心傷了右手,或者右手不小心傷了左手,這不是開玩笑嗎?

    同理,無論哪邊鬼兵,按理來說,都是「核心」手中的力量。若只是演演戲,倒還好說。可按照郝掌柜的說法,這些鬼兵當真是在被「消耗」?

    兩人對話,郝掌柜便在一旁豎起耳朵。

    聽著聽著,他有些犯迷糊。

    「核心」是個什麼東西?怎麼覺得那兩個青年雖然也有驚訝,可驚訝的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點子上?

    話說回來,他們到這鬼地方那麼多天,竟然還能保持活人之軀。郝掌柜光是想到這點,就又是妒忌,又是羨慕。

    梅映寒:「除非,的確有一邊並不受操控。」

    白爭流:「唔。」

    梅映寒:「『核心』便借自己掌控的那一方,去對付另一方。」

    白爭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二十八將刀鞘,「郝掌柜前頭說了,給他見到的那位『大人』封賞的,並不是高將軍。」

    梅映寒安靜片刻,「也說得過去。咱們看到的『敵我雙方』,當真是這個鬼境裡真正的『敵我雙方』嗎?興許在『敵軍』那邊,也有一波被從外頭世界拉進來,也和前頭的郝掌柜一樣,還當自己遇到好事兒了的人呢。」

    說罷,兩人目光掃向縮在一旁、慌忙藏起眼中妒忌的中年男人。

    白爭流端詳他片刻:「也有道理。」

    梅映寒:「那現在,咱們——」

    白爭流:「更得去那邊看看了。」

    梅映寒緩緩點頭:「我也這樣想。」

    白爭流就笑:「咱們的心思歷來相差不多。」

    梅映寒唇角亦勾了勾。

    眼下場合,自然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可僅僅是「我喜愛的人,在這種時候也願意想到我、提起我」,已經足夠讓梅映寒高興了。

    自然,高興是高興,正事也不耽擱。

    梅映寒:「如果那邊也有一批『新兵』,咱們便更要去找他們主帥。不出意外,『核心』就是他了。」

    白爭流:「若是沒有——」

    梅映寒腦海里閃過高將軍的面孔。他待士卒們的溫和關切,還有潘桂話音里那個被世道磋磨的書生。

    青年很不願意懷疑對方。但是郝掌柜碰到的「徵兵」,是實實在在發生在賀城的。若「核心」一心給敵手增加人力,再辛苦費勁兒地將其消滅,聽起來便覺得腦子有問題。

    「那咱們便再探探。」劍客道,「興許和叔爺爺猜的一樣,高將軍身邊有『內鬼』呢?」

    再說,要是高將軍有問題,難道曾經餓死一城人,又將城中守將們開膛破肚、掛在牆上的敵軍是青白無辜?

    亦不可能。

    聽著情郎的話,白爭流認真點頭。

    做了決定,兩人便要往外走。

    對郝掌柜而言極高極陡峭,非踩著修建好的樓梯不能上的城牆,對白、梅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倒是高將軍事先分析的那些,「那麼多敵軍,你們壓根無法應對」「敵人摸不透我們這兒的主將睡在哪裡,我們自然也不知道他們主將夜宿哪個營地」,這會兒想來頗為麻煩。

    只是再麻煩,也得應對。

    「對了,」走到一半兒,記起背後還有一個人,白爭流回頭去看對方,「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回去。」

    郝掌柜正在琢磨白、梅接下來想做什麼,看著方向,是要折返城牆,那自己是否可以跟上?……想著想著,聽到刀客的話音。

    郝掌柜尚且不服氣。但是,白爭流接下來的話,卻像是一根扎在球上的針。一下子就戳破了郝掌柜的念頭,讓他再也無法生出多餘心思來。

    「我原先便覺得奇怪了。既然他們打得這麼有規律,這麼多日了,都不見真的有人夜晚來攻。那么半夜守在城牆上的鬼兵,到底是在防守什麼?

    「今日看到郝掌柜,我才算明白。」刀客唇角勾起,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絕對談不上親切的笑意,「興許他們防的根本不是外頭,而是裡頭呢?」

    郝掌柜呼吸一滯。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不用喘氣了。

    他忙不迭地追問:「防備裡頭?什麼裡頭?你是什麼意思?」

    白爭流攤手,用一種「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一定還要我說」的目光看向郝掌柜。

    郝掌柜愣愣站在原地。明明是鬼,依然有一種被盆冷水兜頭淋下,渾身冰冷的感覺。

    他不知道眼前青年究竟是真有把握,還是隨口一說。不過,倘若他說的是真的……

    恰好,梅映寒也在問:「當真會是如此嗎?為了防備裡頭的人跑出去,才設置了那些巡邏。」

    白爭流乾脆地回答:「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讓他跟著。」

    兩人已經從前頭那個向郝掌柜問話的屋子出來了。此刻講話,也不擔心郝掌柜會聽到。

    「也是。」梅映寒接受了這個說法,「讓他一直綴著,的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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