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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兩人恍然。原來高將軍的確會日日都下來勉勵士卒,可士卒太多,不說高將軍,就連他們自己的精力也很有限。總不能將軍去勉勵其他人了,餘下的鬼兵便乾巴巴在城門樓子上等著。
這哪裡是關懷,分明是讓人白白受罪。
所以高將軍給賀城城牆分了片兒。被進攻多、傷亡重的地方,他會去得頻繁一些。那些攻擊不多、傷亡不大的地方,他也不能說是完全不去。只是相對而言,頻率自然會低上很多。
白、梅明白了這個道理,雖然心頭焦躁,卻也只能按下心思等待。
也是這日晚間,兩人有意在進入鬼境第一日時待的營房處走了一遭。便見郝掌柜正坐在鬼兵之間,與眾鬼兵一起分食窩頭。
留意到兩個青年的目光,郝掌柜抬頭,朝他們看來一眼。
眼看男人對自己二人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白、梅眉尖微微攏起。
他們倒是不太在乎郝掌柜這會兒在想什麼、笑什麼。可是當下,曹老四分明就在郝掌柜旁邊。兩人不說「說說笑笑」,也的確是隔三差五就要講上一句話的。看曹老四對郝掌柜的態度,絕對不是把他看做頭回見面的陌生人。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聯想到郝掌柜前頭的態度,兩人並未直接上前詢問。可接下來幾天,在等待高將軍再度巡查之餘,白、梅也多了新的任務。
日日都來看一圈郝掌柜動向。
時間一長,兩人總結出規律。
首先,郝掌柜明顯是一天在,一天不在。
其次,郝掌柜在的時候,他和周圍一圈兒鬼兵的關係都顯得不錯。但要是他不在的時候,白、梅有意上前,便會得到一句「不認識,你們在說誰」的答案。
被這麼回答了兩次之後,白、梅甚至開始懷疑郝掌柜在這兒與人相處時用了假名。但當他們又挑了一個郝掌柜在的日子上前,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曹老四叫:「老郝。嘿,你這姓還真是有意思。」
郝掌柜笑道:「哪裡就『有意思』了?」
曹老四:「人人聽了你,都覺得提你的人是在誇你。次數一多、時候一長,可不就是人人覺得你好?」
他一面講話,還一面點頭,做出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郝掌柜便大笑,說:「我哪裡不『好』了?從前的確人人都誇我,可那可不是因為姓。」
曹老四深沉:「要我說,定然也有那麼幾分姓的原因。」
郝掌柜:「怎會……」
都說到這種程度,第二天,曹老四再碰到白、梅,卻還是一臉茫然:「姓『好』?這姓倒是特別。」
兩個江湖客:「……」
他們懷疑曹老四是演的,但他們沒有證據。
只好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如果曹老四並非表演,而是一直都在與白、梅說實話呢?郝掌柜在的時候,他記得有這麼個人。但要是他不在,便自然而然地把人忘了。
到晚上,白、梅躺在商鋪的桌子上商量:「會這樣,應該還是與郝掌柜前頭說的,等咱們變得和他一樣了,便能知曉的狀況有關。」
可白、梅永遠不可能變得和郝掌柜一樣。於是,兩人照舊只能猜測。
梅映寒:「變得和他一樣,應該是說死了。」
白爭流:「可同樣是死人,他和曹老四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梅映寒想了想:「曹老四等人的確是兵,郝掌柜卻似不曾上過沙場。不說他從前如何,咱們也來了這麼多天了,每次晚上見到他,他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類似情形,其實其他士卒身上也有出現。歸根結底,就是白日操勞太多,肌肉消耗過頭,這才有了此類本能反應。
可郝掌柜的反應,明顯比其他人要嚴重,更不必說和白、梅相比。
白爭流點頭:「他在八里鎮有店,在店裡有老娘。鎮子上旁人都誇他,他定是個活人——」
梅映寒補充:「先前是。」
白爭流還是點頭:「對,先前。現在他死了,可從他到八里鎮時的表現,還有小二夏哥兒透出來的狀況來看,就算死了,郝掌柜也在經營生意。」
梅映寒啞然:「那他失蹤的一天,莫非是去經營生意了?」
兩人沉思,暢想。
總覺得這個說法十分離譜。
可除此之外,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再有,如果郝掌柜的情況能拿這話解釋,那曹老四等鬼兵呢?為什麼他們會每隔一天就忘記郝掌柜一次?——不是記憶重置,畢竟他們還能記得白、梅。知道兩人升職,還會興高采烈地恭喜兩人,說:「我便知道!你們倆年紀又輕,武功又強,怎麼可能和我們一樣做那小兵?再打上幾仗,立上些功,興許便能當上將軍哩!」
謎團太多,時間又太晚。將問題稍稍梳理之後,白、梅便閉上眼睛,預備先做休息。
至於那些問題的答案,還是日後再尋。
說來,前頭從鬼兵們那裡得到的「五六天」答案也要到了。明天下午,不出意外的話,就能再見到高將軍……
抱著這個念頭,白、梅各自入夢。等到第二日晚間,一日苦戰之後,白、梅果真事先得了傳話,說他們今日不用去集合了,只要統領好手下的人們,迎接高將軍到來即可。
聽到這些,白、梅精神一振。
過了不久,果真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因都穿著盔甲,高將軍連同身邊武將們行路時都帶著沉重動靜。兩個江湖客甚至從他們的步音中聽出了象徵疲憊的拖沓,不過,等真正站在士卒們身前時,高將軍臉上已經再掛起和煦的笑意,詢問眾人狀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