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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白爭流推斷,掌柜新提到的這兩個名字,應該是他的妻子、孩子。

    證據就是聽到他們倆後,老婦人的神色明顯變化,說:「你要對福娘與巧哥兒做什麼?」

    掌柜的苦笑:「我能做些什麼?那是我家夫人與兒子。當初送他們走,還是娘你提的呢。說城裡動靜太大,一日日待著,總不安心。

    「原先想把您也送走,可您又說,自己去媳婦兒娘家住,實在很不像話。要我說,有什麼『不像話』?這麼做的人可太多了!」

    老婦人麵皮繃著,沒有應聲。

    看母親這樣,郝掌柜似是難過。他神色黯然片刻,道:「罷了罷了。總歸距離冬時還有好幾個月呢。在那之前,你若想要留在外頭,便在鎮上待著。

    「我這次回來,就是來看看您。如今知道您沒事兒,我便能安心了。」

    說罷,他嘆了口氣,便要離開。

    神色語氣之間,都是個被母親傷了心的孝子模樣。

    可惜當娘的不為所動,白、梅則是更關注其他方面。如今見郝掌柜要走,白爭流心頭快速轉動。想要做些什麼,不過,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老婦人開口。

    「你——」

    她叫一聲。聽到動靜,不光郝掌柜,白爭流也驚訝地抬起頭。

    這一抬頭,就見到對面窗外,梅映寒正收回去的手。

    白爭流眼睛眨動,想明白了。原來是情郎借著位置的便利,拿手勢給了老婦人什麼指引。如今老婦人開口,便是按照梅映寒的指示行事。乾巴巴地講話,說:「你一大早過來,也不容易。這盤子東西,你便吃了吧。」

    郝掌柜聽到這話,明顯一愣。緊接著,臉上浮現出動容。

    「娘,」分明是幾十歲的人了,這會兒還是高興得像孩子一樣,「我便知道,您還是疼我的。」說著,伸出手,去抓盤子裡的麻球。

    動作之間,袖子、掌側不可避免地碰到白爭流前頭撒下去的靈石粉末。

    作者有話說:

    二更~

    三更大概率推遲_(:з」∠)_……原本想說推遲這麼多次了要不然就不定三更時間了,但總覺得自己可以再掙扎一下……

    第260章 馬車

    白爭流背脊挺直,掌心扣上二十八將刀柄。

    只要郝掌柜那邊有一絲異常——掌側、袖子上出現仿佛燒灼的孔洞、面容之中流露痛苦……白爭流都會毫不猶豫地出刀。

    可是沒有。

    從頭到尾,男人的表現都十分正常。未有把麻球塞到口中時,他喉中發出一絲細微的、像是哽咽的動靜。

    但這完全說得過去。如果他當真不是什麼陰邪之物,而是如外表展現的一樣,是個被母親誤會良久,如今總算看到關係和緩希望的兒子。會有這種反應,實在再正常不過。

    白爭流看在眼裡,一點點送考二十八將的刀柄。

    他看著郝掌柜將東西吃完,又匆匆喝一口茶水,好把麻球咽下。

    之後,男人面帶期望地看向面前的母親,像是想從母親口中聽到更多關切。

    可惜沒有。老夫人只是捏著手心裡的銅錢,面容微微僵硬地看他。似是察覺到了男人目光中的期待,她喉結滾動一下,到底開口:「城中鋪子不是還要你去看著嗎?莫要在外面耽擱了,快些回去。」

    郝掌柜聽著,臉上流露失望。唇角的弧度卻還在,答應:「好。」

    他朝屋外走去。

    白爭流身形微側。他做好了準備,等郝掌柜出門,只會覺得刀客是恰好從走廊經過,不會聯想更多。

    這時候,屋內又傳出了動靜。原是郝掌柜走到一半兒又停下,轉頭朝婦人笑道:「中秋雖然已經過了,月圓卻是常有。等福娘和巧哥兒回來,咱們一家子,也擺一場賞月宴。不知不覺,也有這麼長時候沒一起吃飯了。」

    「……」老婦人沉默。

    郝掌柜抿抿嘴巴,低聲道:「那個時候,您若還不願意回去,把宴擺在客棧這邊也無妨的。」

    說罷,他到底離開了。路上與白爭流擦肩而過,果真不曾在刀客身上落下半點目光。

    屋內,老婦人依然維持著身體緊繃的姿態。一直到白、梅兩人進來了,她才瞳仁微縮,急匆匆地開口:「後生!你們看,剛剛過來的到底是什麼?」

    白爭流吐出一口氣,「不像什麼陰邪。」

    老婦人微微一愣。

    她的神色從懷揣希望,到在短時間中變得絕望。分明一句話都沒說,白爭流卻像能讀懂她的心思。

    還是沒有人相信她!就像是從前一樣。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得了癔症,這才認不出自家孩子。

    可自家孩子是什麼樣,難道她自己不清楚嗎?縱然那冒牌貨偽裝得再好,他講話的神色、語氣,不期然做出的小動作,總要露出破綻。

    可惜這些痕跡都太細微,就算有意讓婦人總結,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手涼的狀況,終於能與人說了。可講了以後,旁人非但不站在她這邊,反倒更覺得她有問題!

    「你們也一樣,」她輕聲說,「你們和之前那些人沒什麼不同……」

    白爭流聽著、看著,心生不忍。

    他有意說些什麼,話到喉嚨了,又不知如何表示。

    也是這時候,從窗子方向過來、位置更接近桌上托盤的梅映寒倏忽開口:「爭流,你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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