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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在一起這麼久,沒親近過是不可能的。可惜往往是淺嘗輒止,匆匆了事兒。
畢竟他們剛剛確認了關係,就收到來自玉涵、韓殊的信。緊接著離開天山,從暮冬至初夏,轉眼小半年過去,其中大半時間都在趕路。
都不是放縱自己的人,少些更深入的事情也無妨——白爭流原先只是這麼覺得。可今天,他從梅映寒口中聽到了另一重情郎的掛念擔憂。
他是想要和白爭流親近的,唯獨擔心白爭流會不舒服。
為此,他願意忍耐、願意克制,若不是今天早晨白爭流一時興起,提刀與情郎比拼。飄蕩在梅映寒心頭的那點火苗,說不定還真讓他自己撲滅了。
唉,映寒就是想太多。
白爭流想完這些,嘆氣。
這時候,兩人已經進了屋子。
梅映寒正在收拾床鋪、檢查門窗。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白爭流留意到情郎的目光。其中似有擔憂,看得刀客莫名。但也沒莫名太久,因梅映寒很快說:「爭流,若是你累了……」
白爭流又笑了:「我可比你晚起太多。」說著,又用目光上上下下地在情郎身上掃了掃。
刀客笑著問:「不過,映寒,若是你累了,咱們今日便早些歇下吧。」
梅映寒:「……」
梅映寒禮貌地:「我倒是覺得還好。」
明明還是平靜溫和的語調,可不知道為什麼,白爭流竟從中聽出幾分不同意味。
他又笑了。
沒一會兒,小二來敲門、送水。
去迎門的是梅映寒。他客客氣氣地朝小二道謝,客客氣氣地提出,可否再燒一點。
不過新燒好的水備下後不必敲門,放到門口即可。再有,若是方便的話,自己二人晚些時候興許還要去後廚。
小二撓撓頭。
這些都不是過分要求,只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叫水就叫水唄,放在門口做什麼?
至於後廚,平素有這種要求的客人不少。往常都是些口味精細的老爺夫人,對吃食頗有將就,行在途中也不忘帶上精通廚藝之人。
他們是大店,早早專門開闢出了一片地方。自家的食材都不在那兒放,客人們有需要的話直接去用就行。就是柴火用太多的話,客棧會收取一點費用。
把這些事情與江湖客說清楚,小二見眼前一身白衣的劍客點頭,給自己手裡塞上銀錢。
小二掂量一下。雖然還是覺得對方要求奇怪,依然笑呵呵地答應下來。
只是在下樓之後,他沒忍住,和店裡打雜的提了一句。
打雜的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這還用說。夫妻兩個,難得落腳一次,可不是……」
小二:「哎?這你可說錯了,那是兩個男的啊!」
打雜的:「……」
小二冥思苦想:「莫非是?」
可那位玄衣大俠姿態瀟灑,容色俊逸,分明是樣貌氣度都一等一的郎君。
打雜的:「……」
打雜的眼角微微抽:「讓一讓,你擋到我擦桌子了。」
再說樓上的白、梅兩個。
今日奔波,依然有出汗。
既然出汗了,擦洗一下,十分應當。
昨日在溪水旁邊,白爭流這麼想的時候,是懷揣著十足正經的心情。
雖然後面發現了情郎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也僅僅是覺得有意思,只想著把這點記下來,方便後面逗弄對方。
到現在,分明是做一樣的事情,為什麼感覺那麼不同呢?
白爭流想不明白這點。一定要說的話,倒是也能捉住一些原因。大約是此刻映寒距離他太近,兩人之間僅僅隔著一尺來長的距離。屋子又太亮,能分辨出對方身上的寸寸皮膚,包括皮膚上的各種新傷舊傷。
白爭流甚至能記起來,其中某道傷口是在什麼時間受的。
這麼一想,他看梅映寒的眼神之中就多了些許旖旎之外的東西。
梅映寒有所察覺,叫他名字:「爭流。」
白爭流把目光抬起一點,去與自己的情郎對視。
梅映寒朝他笑笑,說:「都是些已經好了的傷處。有了靈氣之後,它們癒合得快不說,頗多陳年傷痕也開始淡化了。」
白爭流笑道:「這是好事。」
「是。」梅映寒看他,「但我看你仿佛還是多有煩憂。」
白爭流聳聳肩,「自然。你看我,怕也是一樣感覺吧?」
梅映寒嘆氣:「自然。」
白爭流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說了不太適合這個時機的話。
瞧瞧情郎的目光,都要從熾熱變成心疼了。
白爭流咳了一聲,遲來地補救,問:「映寒,我想摸摸你的傷處,可否?」
梅映寒喉結又是微微滾動。
白爭流還要補充:「也不光是我。你也……碰一碰我的傷處,如何?」
梅映寒還能說什麼?
縱然情郎開口之前,他心頭有千言萬語。到這會兒,也都統統凝結成一個「好」字。
手指細細掃過指尖之下的傷疤。
感受著上面的細微凸起,慢慢地,又挪到其他地方。
身上的水珠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完全乾透了。只是時間推移,上面又多了新的東西。
是汗水,也是來自另一個人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