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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朱大人:「唉……」
師爺:「……」
朱大人:「唉!」
師爺:「……」
身邊之人一直不回話,朱大人終於側頭,朝師爺看了一眼。
就見師爺一額頭的冷汗,看著窗子方向。
「大,大人,」留意到旁側望來的目光,師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看,那究竟是……」
朱大人被師爺笑得心裡發毛。並不想回頭,但這種情況,不回頭反倒更有危險。
他還是轉頭去看了。
就見窗戶外面,有一個飄飄蕩蕩的影子。
看起來是個人形,只是雙腿遠遠離開地面,絕非活人能做到。
這場面映入眼帘的瞬間,朱大人開始和師爺一起哆嗦。良久,終於喊出一聲:「是誰?!」
朱大人竭力讓自己顯得兇悍一些。可害怕是本能反應,根本無法遮掩。他自以為的「兇悍」,對於旁人來說,也不過是顫著嗓子的一聲喊叫,連「大聲」都說不上。
動靜被窗外的存在聽到,一陣「嗬嗬」聲響傳入屋內二人耳中。
他們眼看著窗外的影子越飄越近、越飄越近……這時候,兩人身側傳出「嗤」的一聲輕響。緊接著,屋內燭火熄滅。
朱大人、師爺登時陷入一片黑沉。
這還不算。黑沉之中,窗口方向傳來了鮮明的「吱呀」一聲輕響。
兩人立時驚叫一聲,左推右搡,誰都想躲在後面,讓另一個人來面對尋仇惡鬼。
對,惡鬼!不論前面怎麼嘴硬,到此刻,朱大人和師爺是在驚恐當中真切相信這點。極致懼怕下,兩人甚至開始哭求:「莫要找我,莫要找我!殺你們的人是姓孟的,不讓查案的照樣是姓孟的,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說著說著,朱大人、師爺忽然察覺到,自己脖子上,突然多了什麼冰冰冷冷的東西。
他們僵硬著伸手去摸。窗戶被打開,就有月光透入屋中。這點光色,讓他們看清自己手上的暗紅色。
「啊啊啊啊啊!!!!」
慘叫劃破夜空。
……
……
進到官府時,江湖客們兩手空空。離開的時候,他們卻帶著一本帳簿,另有一隻剛剛咽了氣的死雞。
白爭流提議:「這雞長得還不錯。如今殺過了,帶回去也不方便。咱們白天又只吃了一頓,不如……」
君陶積極響應:「白日吃了燉的,咱們現在就吃烤的!」
君陽失笑,梅映寒則笑笑,說:「那咱們最好出城,尋個安靜地方。」
其他人贊同。他們都是行動力極強的人,這會兒說干就干。一個個運起輕功,沒一會兒,就來到城外。
沒了其他人,幾人也更好說話。
作為前面出力最少的一個,君陶主動接過了處理雞毛、內臟的重任。同時依然豎起耳朵,聽身邊人講話。
君陽看著白爭流手上的帳簿,略有疑慮:「白大哥,咱們臨走之前,那個當官兒的不是一再哭著說自己會往上遞摺子嗎?咱們怎麼還拿了這個。」
當然,他不是說拿帳簿不好。這等貪官,就該讓他做的事情被公之於眾。
君陽僅僅是不明白。拿了帳簿,意味著白爭流依然打把事情往上捅。既然這樣,他們嚇唬朱大人,會不會顯得打草驚蛇?
白爭流朝自己手上看看,笑著解釋:「咱們總不可能一直留在羅城。過兩天走了,他們看『御香坊怨鬼』再也不出現,說不定就要放鬆警惕。
「再有,就算他真被嚇破了膽子,今日就往上寫摺子,這摺子也不一定能被安安生生地送到皇帝面前。」
君陽眉尖擰起一點:「竟然如此嗎?」
「嗯,」白爭流隨意點頭,「今晚做的事,是為了讓他不好過。真正有用的,還是這個。
「順著上面的單子,就能知道他們的『網』里有多少人。若是想一網打盡,一個個去查就行。只想管與孟家父子有關的事兒,就留意與之相關的東西。
「後者比較簡單。前一種,一方面是麻煩。另一方面,如果牽扯太多,興許真被捅上去了,依然要被壓下來。」
君陽又不懂了:「怎會?不論傅家皇帝是好是壞,他也畢竟是個皇帝,難道能容忍自己手下人做出這等事?」
白爭流解釋:「皇帝是要人幫他做事的。十個官里有一個貪污腐敗,把他踢出去就行。可十個官里有八個官貪污腐敗,還聯合起來排擠另外兩個。這種情形中,真把那八個都處置勒,誰又來給皇帝做事?」
君陽:「……」嘆氣,「難道就只能看他們逍遙法外了?」
白爭流搖搖頭:「不。皇帝不管,有人會管。」
其他人又看他。
見刀客安靜片刻,解下自己腰間的刀,將二十八將平放在自己盤起的腿上。
他說:「當年前朝昏君殘暴不仁,任由奸佞妖人把持朝政。天下英豪揭竿而起,又以傅家先祖撥得頭籌……無論他登位之後是如何表現,在逐鹿中原時,他定推出過許多良政、有過很多豪情,這才讓二十八將為其驅使。」
眾人肅然,梅映寒輕輕「嗯」了聲。
白爭流自己倒是笑笑,這才繼續說:「有些人,到了高位之後還會記得自己是誰,有些人卻不同。仿若民眾天生就是草芥,不值他們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