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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一刀一劍同時出現,龐大的靈氣威亞瞬時落下。兩個怨鬼猛然後退,不敢與江湖客爭鋒。然而,無論是刀客還是劍客,都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
兩人一個前攻,一個繞到怨鬼們身側斷其後路。君家兄弟則繞在四側,一旦怨鬼又衝出來的趨勢,兩人便各自拔出兵器恐嚇。
雖然他們沒有靈氣入體。
但沒關係。總歸怨鬼們已經被白、梅兩個駭到心慌意亂、慌不擇路,看到擺在自己面前同樣雪亮鋒利的刀鋒,哪裡還有心情分辨上面是否帶有對自己而言致命的靈氣?只能再換個方向,拔腿就跑……沒跑成。
不一會兒,就被刀客、劍客押在地上,動彈不得。
做鬼做到這麼憋屈的,怕是也只有他們兩個了。
魂飛魄散的威脅在前,裴降、祁高無力維持自己身上的偽裝。君家兄弟再湊來時,已經能用肉眼看清二鬼的本相。
君陽已經在藏書樓中見過一個焦枯鬼,心態還算穩定。君陶則是抽了一口冷氣,驚呼:「這……」
「這兩個鬼,」白爭流朝裴降、祁高的真身端詳片刻,「果真,身上的血比藏書樓的紅衣鬼少了很多。」
裴、祁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在場其他活人接口。先是君陽,作為另一個見過紅衣鬼的人,除了刀客,這會兒就是他最有話語權。此刻朝二鬼看了片刻,他點頭:「的確如此。那紅衣鬼渾身上下,竟是找不出哪個地方還是衣服本色。這副模樣,難怪會被寶兒認作『新郎官兒』。咱們眼前這兩個,雖然胸口、背後有一大片血色,卻像是只挨了一刀,就直接斃命了。」
裴降、祁高二鬼:「……」
以兩鬼如今的面容,想從他們臉上看出神情,倒也是件麻煩事兒。
但單看他們瞬間佝僂下去的背,江湖客們也能猜到,君陽說對了。
白爭流想一想,順著他們原先的思路往下梳理:「兇手前來殺了紅衣鬼,動手時懷著極大的怨憤,不單單是要殺人,也是要折磨。輪到這兩個卻不同了,他們只是倒霉,撞破了兇手殺人的現場。於是那人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他們兩個一併除去。」
其他人點點頭,梅映寒道:「那間屋子裡共是叢霄、裴降、祁高三人。另有一個空位,要麼是另有其人住,不過那人逃了出去。要麼本身就是空著的,御香坊的弟子並無定數,齋舍自然也不是嚴格一間四人。」
白爭流道:「叢霄的住處、叢霄的人舍友……」嘆氣,刀鋒朝裴降脖子壓得更深一些,靈光淺淺破開怨鬼魂體,惹得後者驟然戰慄。
卻更加不敢動彈。唯恐自己稍稍一挪,那帶有恐怖力量的刀鋒就更深一寸。
雖然當了鬼,不怕旁人砍腦袋。但被附加靈氣的刀砍,還是不一樣的。
等刀客問:「藏書樓那紅衣鬼,果真是叢霄,對否?」
裴降忙不迭回答:「嗬嗬……」
聲音出來,他意識到眼前四個活閻王恐怕聽不明白,心頭又是著急,又是恐慌。當人的時候都因死得太快,不曾感受這些。當了鬼,反倒有了很多新鮮體悟。
「嗬嗬……」說不出話沒關係,裴降選擇在地上寫。
不只是他。祁高與裴降雖然三天兩頭混在一處,可兩人從來不曾有什麼深刻交情。更有甚者,活著的時候,他們還在暗暗競爭,都想當孟文光與叢霄成好事的「功臣」。
此刻死在一起,又一同被江湖客們威脅。眼看裴降要「立功」,祁高也不甘落後。想到同樣的問題,這幫兇悍的江湖客怕是不會問兩個人,他甚至動了腦子,沒像裴降一樣寫「是」,而是在地面畫了一個「孟」字
旁邊裴降正畫完一個「是」,就看到了旁側鬼的動作。他當即大怒,「嗬嗬!」
你從前與我爭搶從叢霄身邊拿到好處,如今又爭搶被這群凶神放過的機會?!
裴降一把抓住祁高的手,半點兒不曾手軟,直接把人朝梅映寒的劍鋒上推了過去。
只一瞬間去,祁高身形一顫,魂體淡了一半。
裴降就笑。只是嗓子壞了,連帶魂體也發不出什麼像樣的笑聲。喉嚨里的「嗬嗬」變成「嘶嘶」,正幸災樂禍呢,脖頸方向忽然傳來一痛。
裴降驀地睜大眼睛——如今的狀況,就是眼眶猛地一顫。而後,聽到身邊的江湖客冷聲道:「若是想直接散魂,不妨直說,我等自會幫襯你們。如今這副樣子,又是什麼意思?」
不,不想!
裴降、祁高肝膽俱裂,一同朝江湖客們拜下,一下又一下地磕頭。轉而又想起什麼,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描摹著各自眼前的字。
意思很明顯。兩個人活著的時候,目睹了孟文光殺死叢霄的一樁兇案。因此喪了命,後來一併被火燒去,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白爭流冷眼看了片刻,輕輕斥道:「行了。」
裴、祁二鬼身形一顫,不敢動作。
白爭流轉頭,與自己的同伴們低聲商量起來。
期間,地上的兩個鬼維持著跪姿,腦袋卻一模一樣地朝著白爭流的方向抬去,拼了命想要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等有幾個關鍵詞出來,裴、祁二鬼便爭先:「嗬嗬……」
不就是想知道叢霄在哪裡嗎?
雖然殺了他們的是孟文光,但真論及恨意,二鬼卻更怨叢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