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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書架底部與地面摩擦,發出長長刺耳的「刺啦」動靜。
一直到動靜止息,白爭流緩緩收手。他望著紅衣鬼消失的方向,眉尖微微擰起。
……
……
「不是新郎官兒。」重新見到梅映寒、君家兄弟的時候,白爭流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寶兒年紀太小,怕是沒看明白。紅衣鬼身上的,是一件血衣。」
此言一出,在場其餘三人神色都有變化。梅映寒、君陶是驚詫恍然,君陽則是在這兩樣情緒之外,另有幾分難為情。
竟然如此——
他恍惚想到。
自己明明是頭一個見到那紅衣鬼的,竟然沒把這樣重要的線索帶回來,還要白大哥去了才發現!
青年暗暗懊惱。他身前,白爭流繼續道:「我有留心看他的面孔。不過今日打過交道,還是沒什麼收穫。」說罷,又提了紅衣鬼並無面紗,可臉上滿滿都是焦黑的事。
「另外,」想了想,刀客又補充,「我追、他跑的時候,我偶爾會聽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響鈴聲。大君師弟,你昨日可有聽到?」
驟然被點到名字,君陽本能地想回答「沒有」。但因前面兩點出錯,這會兒,他對自己的判斷變得不甚篤信。踟躕片刻,才說:「我仿佛是不記得的。但與白大哥追怨鬼時不同,我與那怨鬼之間,本就是對方在控制距離。若是距離遠了一些,那怨鬼身上的鈴聲又小,我怕是原先也聽不到。」
「這樣啊。」白爭流側頭想了片刻,「也有道理。總歸,在他消失之後,我又在藏書樓上上下下找了幾圈兒,都再也沒有見到那紅衣鬼的影子。唔,莫說是影子了,連個陰氣聚集的地方都沒看出來。一時想不到別的法子,就先來找你們了。」
一頓,又道:「你們這邊呢?有無什麼說法。」
梅映寒朝不遠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白爭流去看。
這會兒正是早晨下了課,弟子們三三兩兩去吃東西的時候。被刀客尋到時,天山大師兄一行正悄悄綴在叢霄身後,聽叢霄身側的裴降、祁高等人翹首以盼,「今日小孟大人怎麼還沒有音訊?實在奇怪。」
一個兩個的,在孟文光來不來這件事上,倒是比身為當事人的叢霄還要熱切。眼看始終沒見到人影,裴降還和祁高抱怨:「照我看,你昨日與叢霄說得那些話不對!小孟大人什麼人沒見過,他難道看不出叢霄什麼模樣是拿喬?萬一就這麼失了興致,日後叢霄的前途,你拿什麼賠?」
祁高原先就失望,如今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對著裴降反唇相譏:「照你說的就有用了?小孟大人可從京里來的俊彥,他只想要美人,去畫舫不就行了?來尋叢霄,不就是圖那一份真心嗎?若是叢霄也與那些畫舫眾人一樣,見了小孟大人就往上貼,那還有什麼身價!」
裴降:「總好過像是現在這樣,一點兒好處都拿不到。」
祁高:「呸,說不定小孟大人今日只是有公務要忙。」
裴降眼珠轉了轉。他對「公務」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卻是被祁高的話音激出靈感。此刻轉向叢霄,撫掌一笑,「我如何沒有想到?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叢霄,你主動去找小孟大人,如何?」
幾番話音,聽得不遠地方的君陽嘖嘖稱奇,「不知道的,還真猜不出這裴、祁二人是御香坊弟子,怕是要覺得他們是專來拉皮條。」
君陶:「我看他們如今圍著叢霄,倒像是恨自己不曾被孟文光看上。」一頓,「不過,叢霄……」
小君師弟撓了撓頭。
「我一會兒覺得,他待孟文光是真的熱切。否則的話,不會人一來找他,他就去見面。就連周首席勸他,他也不聽,還對周首席橫眉以對。
「但一會兒又覺得,他對孟文光也沒有那麼熱切。你們聽啊,無論昨日今日,都是裴降和祁高在他面前說來說去,他自己反應倒是不大。」
眾人聽著這番話,各有沉思。
半晌,梅映寒打破寂靜。
他又朝前面走動的叢霄三人看了一眼,而後開口:「且不說這些。早晨那會兒,白兄在藏書房中遇到的了紅衣鬼,叢霄卻是好好在天班上課的。」
君陶「哎」了一聲,「也是!難道咱們還真一開始就想錯了?事情和叢霄、周首席沒關係?」
梅映寒沒有接這句話,而是謹慎地往下分析:「白兄說,藏書樓的紅衣鬼是一身焦色,身上卻又是一件血衣。血衣在大火里無法長久存在,真碰到了,肯定早早被燒去。所以——」
白爭流:「其實是紅衣鬼死前,穿著一件血衣。」
梅映寒輕輕頷首,緊接著又道:「不論旁人如何,至少紅衣鬼不是被火燒死,而是先被人用利器殺身。」
白爭流跟著這個思路:「如果這兩件事之間有所間隔,旁人不會察覺不出。可是外面完全沒有此類風聲,倒是紅衣鬼自己滿身焦灼……」
梅映寒說出結論:「那害他的人為了掩蓋真相,放了一把火。」
白爭流喃喃說:「得是多大仇怨?能把人害成那個樣子。」
梅映寒則說:「若是當真這樣……有一點,火是從叢霄房裡起的。」
話音落下,四個江湖客面面相覷。
君陶抱頭:「我聽不明白了!到底是不是叢霄,叢霄不是就在咱們面前呢嘛?為何又與紅衣鬼有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