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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三年一次考核,眼看就要到時候了。自己治下卻出了如此殘暴的兇案,若是被上頭來人知道,自己怕是只能被送到更偏遠的地方做官。
光是想到這點,縣令臉色都是苦的。但天山弟子也不是能隨意應付打發的人,他振作一下精神,到底主動來到梅映寒身邊了解情況。
得知白、梅兩人曾見過疑似兇手,縣老爺立刻招呼:「去取筆墨來。」又讓正在驗屍的仵作來到身邊。
眼看白、梅臉上露出疑惑,縣老爺解釋:「我們這仵作,有一手絕活兒。只要兩位大俠能把見過的兇手模樣說出來,他就能把人樣子跟著畫出來!」
白、梅這才恍然。看看旁邊的仵作,是個平平無奇、貌不驚人的長相。誰能想到,人還有這等手段?
兩人開始細細描述:「是一張長臉,倒也還算俊秀。眉毛是……眼睛是……」
兩人一邊說,一邊彼此補充。不多時,仵作果然呈出一張圖來。
他還給白、梅解釋:「我聽兩位大俠的說法,那人仿佛乾乾瘦瘦,臉上掛不住丁點兒皮肉?可若真是這樣,人怕是也活不成了。我便又在上面增了幾筆,是個活人該有的樣子。你們看,是不是這樣。」
白、梅拿了畫紙來看。不得不說,仵作這手畫工是真不錯。明明只是寥寥幾筆,卻非常生動地把一張面孔勾了出來。
有旁觀的鎮民這會兒也探頭來看。衙役留意到,正要把人趕走。鎮民卻開口,一喊就是個大消息。
「什麼?」
在場的官府人、江湖人統統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去,鎮民一時瑟縮,身形稍稍往後。
「莫要慌張。」把紙頁收起,縣老爺對鎮民和顏悅色,「你剛剛說,這畫上是誰?」
鎮民猶豫一下,到底開口了。只是這一回,嗓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好在依然清晰,告訴在場眾人:「是宋家的女婿!我絕對不曾認錯。」一頓,又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往外講,「諸位老爺怕是不知道,宋家也算是我們這兒有名望的人家!其中老爺早年是做過大生意的,只是後來不知怎地搬來了這裡……過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院子都被他們買了下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吧?當時咱們這兒的人哪裡見過這陣仗,一個個都愣在那裡。宋家倒是不慌不忙,還發了招工的貼示。開出的工錢啊,誰見了不動心!
「按理來說,這麼一戶人家,應該是人人都敬著的。可是呢,他們來了沒兩年,我們這兒就開始傳話……」
鎮民說到這裡,嗓音更低。白、梅還能聽到一點動靜,縣令、衙役等人卻是徹底難以分辨。
縣令只好又問了一句:「傳什麼話?」
鎮民嘀咕:「死者為大,我如今這麼說人家壞話……唉,總之就是說宋家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們在原先那住處,就是家裡不停地死人。從伺候的丫頭到小子,隔三差五就要沒一個。宋家老爺是怕了,這才變賣家產,帶著自家女兒女婿過來這邊。結果也不頂事兒,來了沒多久,老爺就開始生病。再之後,人乾脆沒了!」
縣令聽到這裡,朝仵作看了一眼。
仵作往前一步,問鎮民:「你說的老爺,又是什麼樣貌?」
鎮民微微一愣,倒是也磕磕巴巴地回答了。只是說得不如白、梅兩人之前那樣精準,仵作改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一張可以呈現在眾人眼前的畫。
看著畫面中的人物,鎮民十分驚訝:「還真是這副模樣。老爺,您難道曾經看過宋老爺?」
他並不知道仵作是這樣的職位,只簡單覺得既然是跟著官府來的,自然也是「老爺」。
只是前後叫多了,鎮民的舌頭略有一些打絆子。
好在在場眾人里,沒有哪個在意這一點。
聽完鎮民的確定,仵作轉過身來,用只有縣令及白、梅兩個聽到的聲音開口:「大人,卑職前面看到了這副模樣的人骨頭,就在那邊。」
說著,朝牆角方向抬了抬下巴。
眾人順著仵作指點的方向看過去,入眼卻只是一具尋常屍骨。在地底下埋久了,身上皮肉早已掛落不住,能看到面上的森森白骨。
白、梅兩人對仵作的篤定判斷略有驚訝,縣令倒是見怪不怪。仵作這麼說了,他便直接開口:「家中長輩死了,不該出殯安葬嗎?那宋老爺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鎮民回答:「安葬……那也確實是安葬了啊!宋家待老爺子的葬禮是厚辦了的,去街上隨便尋一個人,都能知道。」
縣令若有所思。鎮民抿抿嘴巴,繼續說:「沒了宋老爺之後,他們家裡其他人也開始出事兒。就連到他們家的幫工,都逃不過這些!也就幾個月工夫吧,再也沒人敢來這家做事兒了。院子裡只剩下宋家的女兒、女婿,連帶他們膝下一個娃娃。人少了,要旁邊那麼多院子也沒什麼用。就由女婿出面,把旁邊的院子都賣了出去,他們只留一處宅子來住。」
聽到這裡,白爭流忍不住朝周圍院子看了一眼。高牆擋著,按說看不出太遠。但一眼過去,白爭流還是迅速發現了不妥之處。
陰氣。
從埋屍地朝外擴散,盤踞在整條街道上的陰氣。
其他人家中,陰氣不若宋家這樣濃郁,可依然難以忽略。在其中待得久了,縱然不會喪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