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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身側,傳來劍客的嗓音,說:「怕是原先住在這裡的人家吧。」

    白爭流心情沉沉,低聲道:「最怕的是,不止如此。」

    梅映寒安慰他:「是與不是,咱們統統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爭流苦笑:「這話倒也沒錯。」一頓,再看著面前地面,一時恍惚。

    梅映寒仔細看他,說:「你還在想那『宋郎』?——我倒是覺得,他是真正被你斬殺,再無其他要顧慮的。」

    白爭流茫然地看他。

    梅映寒解釋:「縱然他是天山老鬼一樣的人物,早前先是被靈石傷到一遍,如今又被你在猝不及防之下劈開身體。本就虛弱著,還碰上這等攻擊,哪裡有逃離的餘地?……其實單看他一心想讓咱們往東南,也能見出端倪。他自知比不上你我武藝,這才出此奸計。」

    白爭流苦笑:「奈何程家娘子深信他,對否?」

    梅映寒嘆道:「這邊是程家的事了。」

    白爭流:「嗯?我當以梅師兄之好心,日後回了程家,總要多勸勸那女郎。」

    梅映寒意外:「我?好心?」

    白爭流偏頭:「這話哪裡有錯?」

    梅映寒想一想,「並非有錯,只是……爭流,我是天山弟子,平素只要對天山上下負責。如今又是你的情郎,天山之外,便唯獨對你負責。」

    白爭流笑笑:「我喜歡這話,再說一說。」

    梅映寒定定看他,「爭流,我對你之心——」

    白爭流一臉正經,唯有耳朵悄悄浮上薄薄紅色。

    梅映寒又說:「平日路見不平,自要出手。但程家,咱們除掉『宋郎』,他們已無危害。唔,倒是還要去樂善班看看,最好也往東南行上一遍,為此事掃尾。」

    白爭流贊同:「自要如此。」

    梅映寒淡淡說:「再往後,其他事,又與我何幹了?……我也並非程娘子家的兄長,她要如何,實在非我之責。」

    白爭流望著他,沒說話。

    梅映寒眼睛眨動一下,「爭流?」

    白爭流笑道:「我忽而覺得,映寒,你這樣冷淡的樣子,也有幾分好看。」

    梅映寒:「……」

    白爭流拍一拍手,「好了。你說得對,那玩意兒已經被我砍了,再有痕跡也得咱們去樂善班、去東南瞧瞧才知道,如今還是好好處理這些。」

    他朝地坑方向抬一抬下巴,臉上到底流露不忍神色,輕聲說:「總要先讓人真正入土為安。」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雖然被埋在土中,可顯然是被「宋郎」與某樣邪陣關聯在一處。生前不得安寧,死後照舊受人掌控折磨。

    刀客劍客都不是怕苦怕累、怕髒怕臭的人。往後一晚上時間,全部被他們交代在這件屋子裡。

    一具具屍體被起了出來,白爭流原本是把他們安置在院子當中,到後面,院子卻也安置不下,只好在兩側廂房也開闢一些空間。

    細看這些被起出來的屍骨,分明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他細節或許難以分辨,但其中一具不足臂長的骨頭,除了剛出生不久的嬰孩之外,再也不做他想。

    白爭流看到這一幕,手指微微顫抖。

    他並不是沒見過什麼殘忍的場面,甚至從前在血魔老祖老巢,白爭流見過比此地屋子還要大的血池,填在裡面的人命定然比如今更多。然而、然而——

    一隻手扣在他手臂上。

    梅映寒說:「累了一夜。爭流,咱們先歇歇吧。」

    白爭流閉上眼睛,「好。」

    兩人坐在屍骨當中歇息,心卻不可能安靜下來。

    白爭流沒一會兒便再開口,說:「咱們待會兒報官,少不得被盤問。映寒,到時候要怎麼說?」

    梅映寒道:「此地離天山不算遠,天山令牌多少能起一些作用。再有,咱們的通行路引亦是證據,還有程家那邊……」

    白爭流嘆道:「那鬼東西一定在此地待了許久,這才殺了這樣多人。可是如此多的屍骨,難道此地官員都不覺得奇怪嗎?總該細細查來。」

    梅映寒就聽著,面色之中多了些古怪。

    白爭流看他,問:「映寒?」

    梅映寒恍然,道:「我只是想到——程家娘子不是總說嗎,『宋郎』這番去景州城,是要向她提親的。」

    白爭流一怔。須臾後,也反應了過來。

    「他要去當程家的女婿了,自然再不必管此地是什麼狀況!他——

    「他還認得咱們。是誰,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說:

    二更~

    第122章 宋家案

    「是宋家的女婿。」

    等到天色徹底大明,都不必白、梅特地跑一趟衙門,已經有周遭鄰居受不了從院子裡不斷傳來的惡臭,上前敲門。

    開門的卻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陰沉沉的女婿,而是兩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青年。

    他們自稱是過路的江湖人,途經此地時察覺不妥,於是趕來查看。而這一「查看」,就查出了大亂子!

    到中午,受了白、梅委託,前去報官的鎮民匆匆回來,身後正是被「死了一院子的人」消息驚動的本地縣令,另有仵作、衙役等。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真看到眼前一幕時,縣令還是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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