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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宋郎」的身體。

    不期然地,白爭流又想到了自己在天山派過年的時候。師弟師妹們準備了一道菜,是把豬皮細細剪碎,熬進水中。一遍遍攪拌,等到碎皮與水完全融合在一起,呈現出一種軟軟彈彈的膠質地,「凍肉」便成了。

    配上辣椒、醋、香菜小蔥來吃,味香一絕。

    就是不太好切。天山太冷,總能把原本軟而彈的凍肉變成真正硬邦邦的一塊寒冰。這個時候,就需要先讓刀子燒一會兒火,然後再落下去。又要掌控好燒灼的程度,燒少了切不動,燒多了,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一刀下去,「宋郎」的身體被從當中劈成兩半。除了中心的刀痕,餘下兩邊就像是在熱度之下融化的凍肉,滴滴答答,被靈光吞噬,直至再也沒有痕跡。

    直到靈光隱沒。

    白爭流將二十八將提回自己身邊,神色之中猶帶著幾分古怪。

    他不太相信地問梅映寒:「就這樣?死了?」

    梅映寒:「……」

    作者有話說:

    小白:喵喵喵?

    小梅:rua……咳,現在不是rua的時候,肅靜!

    第121章 屍骨

    天山大師兄默然片刻,提議:「不如再拿紅砂試試。」

    白爭流:「嗯?好主意!」

    他從懷中取著紅砂,抹上靈氣,念起法訣……這期間,梅映寒環顧四周,細細地看著屋內景色。

    這裡是景州城往西三天路程的一個鎮子,而紅砂最終將他們引向的,是鎮上一處兩進宅院。

    放在景州,這樣的宅院不算顯眼。但落在一個偏遠的小鎮子上,也算是其中大戶了。

    然而白、梅兩個一路進來,都沒有聽到半點人聲。像是整個院子都被沉寂黑暗吞沒,明明一牆之隔,便有鄰居家中小兒夜啼。可過了那道牆,連一點蟲子的聲響都聽不見。

    這讓梅映寒有了十分不妙的預感。

    此刻他打量屋中陳設——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桌椅、柜子一類東西都不存在於這個房間,映入眼帘的是深處一張空蕩蕩的床鋪,再有就是一張擺放著各種物件的供台。

    供台前方三尺,則是「宋郎」原先在的地方。如今「宋郎」死了,魂飛魄散,倒是把那一片地磚顯露出來。

    白爭流的聲音從旁側傳出,是說:「……紅砂不動,是真的再尋不到其主?」

    梅映寒應了一聲,身體半蹲下來,手指在那些明顯與其他地方色澤不同、更深更暗的地磚上摩挲。

    這麼查看片刻,他忽而抽出自己的長劍,將劍刃插進兩塊地磚之間的縫隙里。

    白爭流被情郎這個動作吸引了注意力。他在梅映寒身側一併蹲下,看鎮星撬開磚石——只是一點點升起,卻像是打開了什麼屏障,讓地面下方刺鼻的血腥惡臭涌了出來。

    白爭流險些被熏得倒仰。他皺起眉頭,捂著鼻子,視線盯著那塊地面。這時候,旁側傳來一陣清幽的香。

    白爭流眨眼,側頭去看。

    見梅映寒從袖子裡取出一塊帕子,又在帕子上抹了什麼東西,遞給自己,說:「纏在面上,會好一些。」

    白爭流再眨眼。他心頭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此刻做完了「把帕子纏在鼻子上」的動作,才瓮聲瓮氣地開口,說:「我們梅師兄,怎麼什麼東西都能拿出來。」

    梅映寒:「不就是師父他們送的年禮?」意外地看向白爭流,「你沒帶?」

    白爭流眼神搖晃。

    梅映寒笑笑,乾脆把自己那邊的小盒子給他,「那這個給你。」

    白爭流欲言又止。

    梅映寒:「爭流,你又要與我客氣了?」

    該怎麼描述梅師兄口中的「爭流」兩個字?

    明明還是那樣溫和的語調,卻有種讓人——尤其是讓刀客——難以抗拒的魅力。

    「哪裡是客氣。」白爭流嘆了聲,想一想,乾脆把自己的帕子也取出來,一樣塗上些許香粉,再遞給梅映寒。

    梅映寒朝他笑笑。

    白爭流抿著嘴巴,一併笑了起來。

    笑過了,又要看眼前地磚的情況。

    短暫鬆快之後,刀客劍客的神情再度回歸凝重。他們用著各自的兵器,很快把面前一塊地方所有的磚塊都翹了起來。而後,看著那片顏色極深、味道更加惡臭刺鼻的土地,白爭流驀然起身,到了外面。

    梅映寒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動作。

    過了會兒,白爭流回來,卻是從這戶人家找到了鐵鍬一類工具。他和梅映寒一人一個,兩人開始對著深色地面挖掘起來。

    雖然前面已經有了「用自己兵器觸碰此地土壤」的經驗,但鐵鍬落下去的時候,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才徹底鮮明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盤在此地的土壤上!讓它變得濕潤、鬆軟……

    挖了兩下,一點亮色浮現在白爭流面前。

    他停下動作,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身上帶著燦爛橘色的小蟲。

    白爭流臉色愈糟,梅映寒的神色也不見好。兩人都認出來了,這是平日裡慣是出現在屍體旁邊的蟲。可前面「宋郎」已經死得一絲灰塵都沒有留下,如何又能滋養這些食腐的小玩意兒?

    只有一個可能性了。刀客的鐵鍬再下去,這一次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截森白的人骨。

    白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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