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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總歸就是一通夸,也讓白、梅兩個知道,玉涵韓殊在景州城落腳時的情況還不錯。是有點風塵僕僕,但一路當真如信里寫的那樣,並不曾遇到麻煩事兒。在程宅留宿過後那天早晨,還有精神大清早就起來練武。
刀客與劍客聽到這裡,心頭對師弟、師妹的擔心放下幾分。再有,既然玉涵韓殊沒出問題,那有問題的,莫非還是……
白爭流左右看看程宅庭院,說:「你們老爺倒是個清雅人。」一頓,「我們冒昧往前打擾,當真合適?」
隆哥已經回答了數遍這個問題,此刻卻也能笑吟吟地再說一次:「若是小的分明見了天山派的大俠,卻將你們錯過去了,老爺知道,那才要罰呢!」又岔開話題,與兩個江湖客細細說起自家院子的各種布置。
「正是呢,我們老爺雖是行商,可平日也總要讀些聖人之言。家中幾位郎君也都在讀書,平素都宿在書院。」這句話是個引子,往後就開始說家裡的花草樹木有何講究。用的字句一聽就是平日說熟了的,時不時還得引經據典。
聽得白爭流好笑道:「你倒是懂得甚多。」
隆哥臉上浮出一絲淺淺的驕傲,嘴巴上則謙遜應著。
白爭流看在眼裡,臉上笑意擴大幾分。再看四周,眼神倒是十分清明。
他對程家人的作風興趣不大——不是說沒有,但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確定程家是否是陰氣來源。
如果是,自然要細細打聽程家狀況。但若不是,自己與映寒自然不會在此多留。
而從進門到現在,映入眼帘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在告訴白爭流,答案似乎是後者。
沒一會兒,小廝把兩人帶到花廳,而後便開始為他們招呼著上茶上點心,還告訴他們,老爺白天去家裡鋪子查看經營狀況了,要晚些才能回來。不過自己已經讓人出門報信,定然不會讓兩位大俠久等云云。
白、梅道一聲「有勞」。等到小廝離開端茶,兩人看向彼此,又是近乎同時開口。
白爭流:「沒有陰氣。」
梅映寒:「程家仿佛無甚不妥……」
白爭流嘆氣,「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梅映寒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對程家人來說,該是好消息。」
白爭流:「這倒也是。」一頓,「不過一直到這兒,咱們都沒找到信封上陰氣的來源,就怕那玩意兒只是與商隊偶爾碰到,如今正在別的地方害人。」
梅映寒嘆出一口氣。他知道,情郎說的情況很有可能。而要真是這樣,他們便無能為力了。
「等本家老爺回來了,」劍客說,「還是再細細問問,玉涵、韓殊在時,是否發生了什麼,其中或許有些隆哥不知道的細節。」
事已至此,白爭流只得贊同:「對。咱們當人兄長的,關心一下師弟師妹,實在再尋常不過。就算問得多了,程家人也不會覺得不對。」
方案就這麼定下。後來程老爺歸家,果然碰上了一對掛念後輩的江湖客。
梅映寒:「原先我們還有憂慮,覺得這是玉涵、韓殊難得遠行。此前他們也有下過天山不錯,可那畢竟是與諸多同門一起。」
白爭流:「正不知他們是如何狀況,就碰到隆哥,又聽他說起玉師妹、韓師弟曾在貴宅叨擾一事。我們做兄長的,便也腆著臉前來打擾。」
程老爺連忙說:「如何能是『打擾』!」
看身材體型,他與廣安府的常老爺那副清癯模樣截然不同,倒是有些像白、梅曾在譚家莊碰到的錢貴。不過與過於富態圓潤的錢貴相比,程老爺就又成了一個「瘦子」。
此刻攔住眼前俠客的話頭,他不無喟嘆地再度說起舊事:「……若是沒有凌雲子大俠相助,我怕是早就不再人世了,又哪裡來的家業?如何招待諸位大俠?」
白、梅兩人聽到這裡,知道也不能自謙過頭,立刻道:「看來我們還是沾了師叔的光。」說著,再把話題引到玉涵韓殊身上。
他們問得很有技巧。嘴巴上說的是師弟師妹在外有無遇險受傷,實際想知道的卻是他們有無在來程家之前之後遇到麻煩。
程老爺不知這些,始終保持樂呵呵態度,與他們夸玉涵韓殊是如何風姿,還提到:「我家郎君平素出門讀書,只留一個獨女在身旁。她倒也能與其他人家的姐妹友人約著出門玩樂,可景州城小,如何比得上其他地方繁華?
「那日玉大俠來了,與我們家大娘子說了頗多外間事,正引得我們窈娘心嚮往之呢。」
白、梅兩個心中一動。
白爭流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進了景州之後,先在客棧用了一餐,還聽了半出戲。說是在城中極出名的,那部《尋夢記》。」
程老爺聽著最後三個字,微微一怔,轉而露出一個苦……唔,沒苦笑出來,還是維持著前面的神色,嘆道:「這齣戲是頗熱鬧,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聽。」
白爭流道:「聞說戲班子便是在貴宅唱出名氣的?」
程老爺臉上細微的神色更多了一些,但還是那一張笑臉,道:「窈娘與她那一幫閨中夥伴都愛聽戲。若是天冷時節,不易出門,她們相互說好在家裡請某個班子,大伙兒一同聽的狀況也是有的。你說的這部,我是記得。唱得的確不錯,又是新本子,從前都不曾演過。只是戲班子初來乍到,就讓窈娘請了回來。說是在我家唱出名,卻是誤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