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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梅映寒疑惑地看白爭流。
白爭流果真是笑眼彎彎,道:「梅兄,我從前只見到你沉穩可靠的一面,像是今日這樣,卻是頭一次見。」
梅映寒:「……」很好,白兄說我「沉穩可靠」,這是誇讚。
但「今日這樣」,又是什麼樣?
他更加疑惑。白爭流看在眼裡,臉上笑意擴大幾分,抬手指一指自己的面頰。
「紅的。」他說,「從這裡,到這裡。」
也就是從頰側,到耳朵。前面壓在白爭流肩膀上的地方,統統都留了印子。
白爭流在困難險境裡幫助自己調節心情,想,梅兄這個樣子,可真是少見又有趣!
尤其是在聽完他的話之後,梅映寒下意識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卻又在指尖真的觸碰到皮膚之間,把手指收了回去。
他像是啞然良久,才「唔」了一聲。
白爭流還是笑眯眯地,想:「哎呀,我是不是把梅兄說得不好意思了?」
他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梅映寒真正的念頭是:「臉紅、有趣……不正是昨晚的白兄嗎?」
他還記得自己的手落在青年肩膀上的觸感。還有兩個人靠近的時候,白爭流落在自己脖頸上的呼吸。
後面他察覺白爭流的呼吸頻率變化,知道刀客即將醒來,於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把白爭流恢復成原先的「坐姿」。這時候,白爭流自己的臉頰也是一種柔和的紅色。
很可愛。
明明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聲名鵲起的刀客了。明明二十八將一出,白兄周身的鋒銳之勢便強大到讓人無法抵抗。但是,當他閉著眼睛歇息的時候,又會顯得柔和,又可愛。尤其是他那麼信任自己,自己的小心與輕手輕腳是一回事,白爭流從頭到尾全無所覺是另一回事。光是想到這一點,梅映寒心頭便鼓鼓脹脹,像是有甜甜的蜜漿要從裡面流出來。
沒有人開口,兩個人無聲地對視。
半晌,到底一起笑了起來。
這麼笑了片刻,刀客與劍客的神色重新收斂嚴肅。
白爭流道:「希望我們今天能找到線索吧。」
梅映寒輕輕頷首。
可惜的是,這一日並不像是白爭流期待的那樣順利。
兩個人帶著周六兒從雪洞離開,行了半日,忽然一起停了下來。
腳下的雪層在顫抖,遠方仿佛傳來了「隆隆」的動靜。
白爭流還只是覺得不妙,梅映寒卻迅速反應過來,臉色一變,「不好,雪崩!」
白爭流瞳仁驟縮。他不曾遇到過這等事,卻也曾經聽天山弟子說起!此刻在看上方,果然看到一絲若隱若現的白線在向自己二人靠近!
白爭流咬牙:「哈,這是看在那棟小屋子裡凍不死咱們,就又想出了新法子嗎?!」
梅映寒已經道:「跑——白兄,莫要往下,朝著邊上跑!」
和墜落的大雪比速度是沒有意義的。碰到這種狀況,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厚厚雪層到來之前,跑出它們將要襲擊的地方。
但是,在平常的天山可以做到這點,如今這個總也走不出去的天山呢?
白爭流無法想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能做的,只是眼看梅映寒背著周六兒,運起輕功,行在自己眼前。自己則踩著木「鞋」,緊隨其後。
白線更加靠近了,「隆隆」的動靜近在耳邊。白爭流的心跳愈來愈快、愈來愈快……梅映寒與漫天大雪融為一體的白色衣衫,成了他如今唯一能看得到的東西。
兩人的武功擺在那裡,如今有意提速,轉眼之間,就奔出數百米。
可雪線遙遙無盡,難以從中逃離!
眼看塌落的厚雪近在咫尺,梅映寒錮住周六兒雙腿的兩隻手緊緊繃起,手背浮起一片青筋。
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是非常冷靜,判斷:「不——如果這是為了讓咱們被埋下而有的動靜,往兩邊,是跑不出去的。」
白爭流信任他的判斷,聞言直接到:「梅兄,你說我們要怎麼辦?」
梅映寒目光轉向眼看已經來到兩個人身前的積雪。
他道:「我們要從崩雪之上過去。」對於尋常人來說,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他們都是當世武林難得的青年俊彥。哪怕一個背負著傷者,另一個腳下還踩著拖累的木「鞋」。於他們來說,輕功依然是如呼吸一般已經成為身體習慣的存在。
梅映寒:「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白兄,準備好了嗎?」
白爭流肅然:「好了!」
梅映寒:「好,我們走!」
這句話後,兩人不再往邊緣逃避,而是直接沖向厚若浪潮的雪層!
兩人足尖點向雪地,而後像是輕靈的燕子一樣飛躍到空中。墨色的長髮在空中飄揚,襯上他們身側茫茫無盡的雪色,竟真的像是兩隻雪山之上的飛鳥。
刺骨的寒意撲在兩人面上,數之不盡的雪粒拍打著兩個人的皮膚。
白爭流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色。大雪遮擋了他的目光,讓他難以分辨方向。同時耳邊的巨大動靜震耳欲聾,讓他無法分辨梅映寒的那邊的聲音,得知梅映寒身在何方——
天地之大,雪山之威下,好像只留了他一人……
不!
白爭流神智清明。
他不知是從哪裡來了靈感勇氣。此時此刻,竟然抽出了腰間的二十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