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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孟堂兄:「……」這一群人,到底是個什麼輩分啊?
「好啊。」他點頭。
這麼配合,反倒是讓一直關注各方的白爭流頗感意外。
還是梅映寒點醒他。天山大師兄把注意力從正在攪拌的泥漿中抽出來,朝著孟堂兄與君陶所在方向輕輕一掃,道:「早晚要交手,不如趁現在,誰都沒反應過來,試試咱們的深淺。」
要是試出來的結果是「深」,他們就還是與譚員外親如一家的孟大伯與堂兄。要是結果是「淺」……山匪也不是傻子。還真等著村里人過來,把他們堵在屋裡嗎?自然是改變行動時間,當場就把江湖客們與譚家人料理了。如此一來,他們自己還能多分得一些銀錢。
意識到此節,白爭流長長一嘆。
「幸好是我們。」他說。
梅映寒略有意外地看他。
「若是我們能像是『常宅』那樣,直接把這個地方毀掉。」白爭流又道,「後面再有人來,就都不用遭殃了。」
話音入耳,梅映寒微微笑一下,「白兄這麼說,倒是與許多人不同。」
白爭流:「『許多人』?」
梅映寒:「至少我已經聽錢大哥念叨了幾次,為何是自己這樣倒霉,偏生落入如此境地。」
白爭流客觀:「嗯……畢竟錢大哥當真沒法子自保。」
梅映寒:「有辦法自保,就寧願自己入虎口,好渡他人嗎?」
白爭流瞅他:「梅兄又是如何想。」
「我嘛,」梅映寒輕聲道,「倒是與白兄想得一樣。」
只是在世人聽來,這樣的考慮,怕是有些傻吧?
梅映寒知道這點。所以在聽說白爭流與自己是同樣心思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驚訝完了,又變成理所應當。既然那個人是白兄,就沒什麼好意外了。
兩人對視,彼此臉上都又浮出了淺笑。
這副場面映入不遠處的聶清娥、盧青二人眼中。正在處理瓷片的夫婦二人下意識地去看彼此,在發覺妻子的頭髮已經汗濕,黏貼在臉頰上時,盧青順勢抬手,替她將頭髮攏在腦後。
聶清娥唇角勾起,又是感懷,又是惆悵:「阿青……」
盧青說:「這麼些瓷片,怕是還不夠呢。我再去取些碗碟來,你也小心,莫要傷到手了。」
聶清娥點點頭,咽下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
……
院子裡動靜這麼大,譚俊秋、孟玉娘到底不是傻子。兩人很快出門詢問,得到答案之後,反應又有不同。
譚俊秋是又怕又憂,和昨晚一樣,提出要妻子帶孩子先離開。孟玉娘則是和昨晚一樣的堅定,絕對不走。
這個過程中,就連旁觀的白爭流等人也發現,她幾次朝孟家堂兄投去了目光。
孟家堂兄全程都沒有回應她。可這副反應落入譚秋郎眼中,已經讓他神色暗淡起來。
眾人便懂得:為什麼譚俊秋覺得妻子與她堂哥有點什麼?……孟玉娘與堂兄背負著同樣的秘密,哪怕她已經在朝夕相處中對譚家人產生感情,等兩邊坐在一起,她與堂兄之間仍然會有一種只有他們兩個才能明白的氣場氛圍。而對於身體不好,本身就自卑的譚秋郎來說,這自然成了「妻子果真更愛堂兄這樣的英武郎君」的鐵證。
眾人對此心情複雜。有其他人在,言語溝通都做不到,只能用眼神來向彼此感慨這家人之間的陰差陽錯。
不遠處,譚秋郎和孟玉娘還在重複:「你走!」
「我不走!」
這時候,前面回家裡拿農具武器的譚家村人一個個回來了。
馬二也是其一。他腰間照舊帶著白爭流給他的水囊,再看院子裡的一行江湖客,眼神非常難以言說。
君陶與他離得近。又從白、梅兩人口中聽說過兩邊打過的交道,看到這一幕,竟是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勇氣,與他搭話:「馬大哥,你看我們這些準備還齊全嗎?」
說著,給馬臉男人展示自己一行在他們來之前準備的泥巴瓷片。
馬二看在眼裡,慢慢抽了一口氣,道:「興許有用。」
君陶眼神登時亮起。
馬二又嚴厲道:「切莫掉以輕心!那些山匪……我是說,山匪慣來都是窮凶極惡之徒。若是真來了,那咱們所有人都是要與他們拼命的!」
君陶跟著深吸一口氣,肅然:「這是自然。」
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天色也越來越暗。
譚俊秋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妻子,只好抱著孩子,默默愁苦。
孟玉娘看著丈夫,心情難言。再轉頭看一眼堂兄——哦,她轉頭的瞬間,丈夫正好抬頭看他。這下子,又是一樁「我妻與其兄有情」的鐵證。
譚俊秋:「咳咳——咳!」
孩子:「哇哇——哇!」
孟玉娘:「……」
與這對小夫妻的混亂相比,其他人倒是都嚴陣以待。
尤其是在天色徹底暗下之後。青壯們按照白爭流前面的安排,分散在前院、後院。如此一來,雖然譚家之內的人數已經超過四十,但還是並不顯得太過擁擠。
對於有可能到來的山匪,人們是既怕又憂。
白爭流等人聽到最多的議論就是:「……當真會來嗎?」
「說是那幾個江湖人看出了山匪留下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