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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0:29:34 作者: 江色暮
白爭流深以為然:「是了。那些瓷器、金銀……對了,還有刺繡。」
王氏剛從平哥話語帶來的震驚恐慌中反應過來,此刻勉強跟上刀客與劍客的思路,道:「那副牡丹繡倒不一定是假的。」
其他人看她。
王氏說:「我不懂那些精貴擺設,前面在黃家娘子屋裡,就專門看了她的荷包、帕子這些小玩意兒,用的都是一樣針法繡成的東西。若是造假,沒必要弄得這樣真切。倒是許多衣裳,看起來不像穿過的樣子。」她乾澀地笑一下,「只是我卻不知道,富貴人家的女郎是否都是這般作風。」
白、梅二人又去看傅銘與顧邈。
兩個「富貴人家」到底知道輕重緩急,縱然此刻腦子亂糟糟的,依然本能回答:「每季是要有新衣,但也不至於全是新衣。」
「傅大哥說得是。誰還沒幾件愛穿的衣裳?只要是好料子,多穿幾次也無妨。」
「好。」白爭流總結,「擺在深處的小物件是真的,放在檯面上一眼能看到的東西多是假的。阿姐,你可記得那些小物件都是什麼圖樣?」
王氏思索:「多是花繡。什麼荷花蘭花,牡丹紅梅。旁的也有些松樹、兔兒。」
白爭流喃喃說:「我不懂這些,但……」
但這是一個性格驕縱暴躁的女郎喜愛的花樣嗎?
白爭流深吸一口氣。不,就和柳娘子留下的手帕一樣,他們作為一群外來者,沒必要想太多。
只需要抓住一個重點:黃娘子房子裡那些用來佐證她被千嬌萬寵養大,喜好奢靡富貴的東西是假的!
真正的黃娘子並非此類脾性。所以,安伯與平哥前面「新夫人被黃老爺寵得無法無天,不知法度,因妒恨之心將柳氏磋磨至死」的說法,又有多少可信度?!
這話說出來,顧邈整個人一個激靈,不可置信道:「難道他們給咱們說的話也都是假的嗎?」
他再次感到遍體生寒,而王氏這時候已經把「昊天上帝」「觀音菩薩」一類平日燒香拜佛時會喊的話全都念了一遍。
「說不好……」白爭流喃喃說。緊接著,他眼中划過一道冷光。
「親自看看『病重』的常老爺」,從他們覺得有必要做的事兒,變成一件勢在必行的事兒。
但具體怎麼做,還要多做計較。
刀客的目光從在場幾人身上緩緩掃過。王氏、傅銘一個沒有武功,一個八成做不到自保,必須留下。至於顧邈,既然前兩個人留下了,不如讓他也留著,算是個護衛。
白爭流不知道顧邈曾經在傅銘被女鬼抓下水時鬆手。他依然當這兩人寧願雙雙出軌也要在一起,算是對另一人情深義重。再有,顧邈的人品暫且不論,武藝上,他還算放心。留下他守衛傅、王兩個,白爭流才好去探常宅主院。
最後,他看向梅映寒。
不用白爭流開口,梅映寒主動說:「白兄,我與你一同去。」
顧邈臉色微變,下意識叫:「師兄!」
白爭流也道:「梅兄,你想好了?」
梅映寒淡淡說:「單看安伯、平哥有多緊張主院,就知道裡面一定有重要線索。既如此,光有白兄一人去探怎麼夠?」
畢竟「重要」的另一個說法正是「危險」。讓其他人直面險情,自己躲在後面坐享其成,實在不是天山大師兄的風格。
白爭流聽著,道了一個「好」字。
顧邈閉了閉眼睛,也不再開口。
「只是,」梅映寒又道,「依白兄看,你我什麼時候去才好?」
隨著他的話音,白爭流與他一同望向主院方向。
「晚上吧。」刀客說,「白日裡宅子裡的人行蹤詭異,你我都知曉了。前面明明也算小心,卻總能撞上他們。倒是晚上,咱們行了那麼久,都不見他們的蹤跡,倒像是……」
梅映寒唇角勾起一些,「倒像是在躲著柳家娘子。」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身後,傅銘麵皮抽搐,顧邈也不明白師兄為何能那麼輕鬆地提起女鬼。王氏則喃喃又念了聲「阿彌陀佛」,只望漫天神佛能庇佑兩個青年。
既然有了成算,往後時間裡,一行人便回了正廳。
白、梅兩人昨夜就沒睡好,此刻閉目養神。其餘人則心有焦灼,卻偏偏不好出聲打擾刀客與劍客,只好各自忍耐。
轉眼到了昏時,安伯再度出現,還是那張焦灼面孔,問一行人,下午可有什麼收穫。
一行人已經在防備他,此刻只道:「有些想法,卻不知道是否可行。」
安伯長長嘆息,道:「希望大伙兒皆能平平安安地過完今晚。」停了停,又邀請一行人去側廳吃晚飯。
一行人:「……」
他們留在正廳,其實還有個念頭,就是看看常宅給他們上菜時是什麼狀況。說到底,傅銘和顧邈依然很在意自己到底吃下肚了什麼。
可現在,安伯竟然開口就換了地方?
傅、顧兩人臉色不太好看,安伯倒是一臉關懷體貼,只道他前面曾遠遠看了一眼正廳情況,知道大俠們在休息,於是特地沒讓下人們打擾。
有這句話在,傅銘和顧邈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在進入側廳之後,對著滿桌子豐盛宴席沒了胃口。乾巴巴嚼了兩口餅子,就像其他人一樣,用筷子胡亂翻攪一下碗碟,做出吃過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