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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1:28 作者: 吞金
淚珠混雜著鮮血墜落,兩人的衣衫上落滿了點點的紅,像是桃花塢中那一片特別的紅色桃花林。
「阿婼,你還沒想明白嗎?」公冶蓀拉過她的手。他已經不剩什麼力氣,可姬婼的手幾乎沒有任何抗拒地停了下來。
「還是你已經想明白了,卻不想承認?」兩人相處的時間太久,因而就算分離這麼久,他還是能夠輕易猜到姬婼的心思。
「那日你從悄悄從桃花塢離開,我發現後立刻去尋。」
「我找到了你,找到的時候,甚至以為我誤入了落滿花瓣的桃花林。」
「你是我蹉跎許久見到的唯一亮色,我不能接受它從我的生命中消失。」公冶蓀猛咳幾聲,才能夠繼續說下去。姬婼哭著朝他搖了搖頭,可他還是將繼續開口。
「我動了禁術,我親手捏造出一個天大的謊言。你是我創造出的第一個生命,也是唯一一個。」
「......別說了。」
「你真的很厲害,許妍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做出,可我花了太長太長的時間。」姬婼是公冶蓀創造的活體傀儡,只是他需要做的更多。那時的姬婼已經回天乏術,而這個禁術是公冶蓀能夠想到的唯一機會。
可書中記載的活體傀儡太過粗糙,受到太多現實,能夠存在的時間也太短。公冶蓀不允許新生的姬婼只能擁有短暫的生命,於是多年間無數的靈力從他體內源源不斷注入姬婼的身體之中。
最終姬婼和最初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背離天道而創造出的最完美的一個身軀。
「其實挺好的,我有違天道不知如何贖罪,你正好幫我做了選擇。」
他安於墜入渾噩的幻夢。
「別說了,別說了!」
姬婼發出無謂低啞的喊叫,血霧之中的她已經看不清面前的人,她只是憑著本能朝他靠近一點,再一點。
所以她看到了那些書。
所以公冶蓀的功力衰弱。
所以她能那樣輕易地,毀掉他的靈台。
「我曾許諾給你徹底的自由,但我還是失言了。」最後一道控制線是創造傀儡不可缺少的東西,所以公冶蓀解開了所有對姬婼的限制,卻解不開這條線。
或許當時的他也沒想過,之後他會用這條線毀掉姬婼安插在大陸之上的傀儡網絡。
同心絲的生效對象是人,姬婼不是,所以她可以發動,卻不會死。
「捉弄我的感覺很好嗎。」半晌,姬婼突然道,「你說這些,如卻會讓我心中有更多的恨。」
「對不起,我騙了你。」公冶蓀撫了撫姬婼的發,一個斟酌太久的吻還是落在她的發間。
「恨也好,愛也罷,都不重要了。」
「阿偌,有些事我不想做,卻必須做。」
無數穢氣的播撒者,無形中已沾染了太多,不得不墜入暗淵之下,等待新生的太陽。
「那便做。」
姬婼沒有躲開公冶蓀,甚至和他擁得更緊了些,而後一口咬上他的唇。
支撐傀儡生命的那道線被人輕輕碾碎,相纏的身體從高空墜落。
墜入魔淵的人終究只有一個,傀儡的身體在半空中緩緩破碎,化為細小的塵土環在公冶蓀的身體上。
「師尊,我們還是一起下了地獄。」
*
血色消弭過後,江晦提劍飛至魔淵。他懸停在深淵之上,感覺心底不斷湧出的排斥和厭惡。他原本就很厭惡穢氣的氣息,接納神祇之力後這種厭惡的感覺愈發強烈。
穢氣是這片大陸惡念滋生到一定程度後的產物,最開始沒有魔淵,最開始的魔族也不像今日這樣周身散發濃濃的戾氣。就連萬年前的那次大戰,也是暗處穢氣叢生下讓魔族有了那潛藏的可怖慾念。
失衡的世界堅持了這麼久,衣落落付出的該有多少。
衣落落同他說的成為神祇後的日子、他會擁有的各式各樣的選擇他一個都不想要。不過神力入體後他確實知道了更多的事,比如一個新生的平衡世界若沒有神祇,上面會派來新的神來接管。
江晦不知道這是不是衣落落故意沒有說出的選擇,不過本來這些對他也並不重要。
許曇沒有說謊,截除一個多年前就已經成型的大陣,饒是神靈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他現在還算不上徹底的神,因而付出的代價要更多些。他本不知處理完血色煉獄後身往何處,但楃晅的底牌讓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江晦在高處俯視著魔淵,叢生的穢氣朝大□□面八方逸散。那些墜入的傀儡讓那些穢氣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又繼續朝外逸散。
待最後的身影墜入魔淵,江晦抿了抿唇,輕撫誅神的劍身。
誅神在他手裡嶄露鋒芒的時間並不長,最初被迫穿著層偽裝,之後光芒熠熠,可沒多久又因他也帶上污名。最初給誅神穿上偽裝,一是為了安全,二來是許弈曾和他說過,這把劍並不被世間接納。
「乖徒兒,這把劍當年是大名鼎鼎的凶劍,他藏於魔淵中,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出來。」
「為何說他是凶劍,它殺過很多人嗎?」
「倒也不是,甚至殺過許多的魔。只是它墜入魔淵後,人們就開始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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