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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1:28 作者: 吞金
再這麼下去估計要出大事。
衣落落暗嘆一聲,看了一眼此時狼狽的自己,覺得可能不用這麼下去,現在這個情況已經足夠了。
衣落落是在落霞峰被關進這個籠子中的。她總結了一下,古往今來,似乎沒有抓人的架勢比抓她還要大。人族中的聖尊和一眾長老光臨落霞峰,合力破除江晦的屏障。
衣落落手里的玉牌共有二十擊,她最大化利用了江晦給她的防身之物,沒有一擊落空,甚至在這樣可怕的圍攻中給自己找到了一條生路。
只是這條生路被突然出現的一人堵死。
申犀沉著臉接過玉牌中的最後一擊,一言不發地讓衣落落的努力全數落空。這次攻擊衣落落是以「擒拿魔女」為命,知曉內情的他知道這是假的,可最終還是選擇成為這場圍剿的幫凶。
近日的魔息之事必須有個交代,可交代不能是那個太陽給。
天氣很少全部是晴天,太陽和雲朵常常相伴,陰鬱天色時,撥開太陽邊的烏雲,便又會是一個明亮晴天。
被關到囚籠中的瞬間衣落落就意識到她努力維持的一個圓潤氣泡恐怕要就此破裂。她抱怨自己弱雞一樣的身體狀態,也頭一回生出「人間不值得」這樣的感慨。
留在世間的神祇在這一刻知曉她擁有著多麼可怕的子民。
江晦已從獸身變回了人身,緊貼著屏障,眼眶是鮮血一樣的紅色。那樣風光霽月的人,此時又變回了被惡意縈繞、在泥沼深陷的可憐小獸。
衣落落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看見他的口型。
他在一句一句喚她「落落」。
每一聲「落落」的後面,都跟著一句「對不起」。
童年山門中的傷口剛剛癒合,卻又添上面積更大又更深的傷疤。能夠殺死一個人的從不是零星的惡意,而是星火燎原後的心念俱滅。
衣落落突然意識到這次漏洞滿出的行動為什麼會被很多人默許。世人是由混雜色彩組成的矛盾體,他們討厭至清,所以總要想盡辦法在那些「完美之物」上留下些鮮明的髒污。仇恨是最好拿捏的一種,看著對方因仇恨變成他們的同類,臉上寫滿醜陋的猙獰。
無知卻又一切盡知的人們舉起最鋒利的一把刀,精準地插入自己的心臟。
「阿晦,下面這些話,是我作為一個長輩想同你說的。你不必把我當做定雲宗的宗主,你主要把我當成你師尊的弟弟。」
「你血脈的事情是我無意知曉,我知你一直以來對我有意見,兄長去世後我沒能保護好你,確實是我作為長輩的失職。」
「所以這次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許曇的傳音鑽進江晦的耳朵,讓他有種抑制不住的噁心。他眼瞳沒有從衣落落身上移開半分,啞著嗓子冷嗤一聲。
「我有何錯?」
「血脈即是錯,是你最大的錯。」
「兩族的領導者,不允許有任何污點。」
「因自己引起謠言禍亂,是一錯。」
「為私情拋棄戰場,又是一錯。」
「江晦,若想繼續成為那顆太陽,今日就必須這樣做。」許曇如一最和藹最親切的長輩,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殘忍的話。
「我做這些,從不是為什麼虛名。」
許曇聞言只是一笑,他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搖了搖頭,而後繼續道:「我知曉你和那位姑娘情感深重,但什麼都重不過兩族的生靈。和你們相關的書冊傳遍整個大陸,這是天賜的好機會。」
「只要她消失,你的一切污名也會消失。擁有魔息的從不是你,而是一個心懷不軌的魔女。」
「黑白顛倒,指鹿為馬,這就是聖尊的為人之道?」江晦氣得渾身發抖,一拳砸在屏障之上,嚇得幾位長老又是身體一抖。
「唉,你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許曇嘆了一聲,幽深眼瞳似是出現漩渦,時刻會將水中的人捲入其中。
他聲音輕了些,帶了些溫柔的殘忍:「可你也要想一想,現在有沒有反對的資本。」
「你真是虛弱了太多,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江晦聞言身體一僵,神識探入體內檢查靈府。靈府的微小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墨藍色的光。這條墨藍佇立在相纏的血脈之中,堵塞了一條狹窄的妖力通道。
「這顆魔核,我找魔主要了好久才要到。上古大魔的魔核,紮根於靈府會讓你喪失力量轉化的可能。你的血脈已融為一體,你之所以能夠釋放那樣多的力量,是因為你可以魔息轉化為妖力使用,讓它們合二為一。」
「可現在,那條通道被堵塞了。你現在妖力所剩無幾,若想破開這屏障,只能動用魔息。不過想動用那些.....
.也要付出並不可逆轉的代價。」
「江晦,你是想繼續做天上那顆最耀眼的太陽,還是當成墮為最可怕的魔?」
「你想讓我那兄長,死後也要被你的污名拖累嗎。」
「善獸大人,同這魔女說最後一句話吧。」許曇不再傳音,當著眾人面「貼心」道。
衣落落聽不見許曇和江晦說了什麼,但從對面人變幻的臉色看出——有人讓事情變得更更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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