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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31:28 作者: 吞金
許弈在世時這些人還是會收斂著些,但許弈身體並不好,自大戰後靈力幾乎耗盡,靠著早年收集的各式各樣靈藥吊著命。據理力爭將他留下以後,那幾分殘餘的靈力更是所剩無幾。江晦不想讓師父操心,受的苦也從來不會同他說。
三年前許弈去世,江晦除了忍受恩師仙逝之苦,還要承受那些終於可以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弟子的攻擊。再純淨的靈魂在惡臭陰暗的泥沼中都會沾染泥濘變得扭曲,更何況本就殘缺身有髒污的他。
江晦一次次壓抑著如浪潮般席捲而來的崩潰,一次次將即將繃斷的弦拉回。他時刻告誡自己定雲宗對他有恩,他需要忍。
他忍耐那些毫無底線的「惡作劇」。
他忍耐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不公平。
他忍耐故意為之、有策劃的暴力毆打。
他忍耐鬥法時同門設置的陰暗陷阱、刻意栽贓。
他安靜地扮演著怯懦、從不還手、受定雲宗恩惠的定雲宗「敗類」,甚至刻意放緩修煉速度只為能少惹些注意。
可脆弱的絲弦終究承受不住愈發洶湧的惡意——
弦終於斷了。
一年內他暗中除掉了數名欺辱折磨他的弟子,偽造成各式各樣的死因。這些弟子大多是無足輕重的外門弟子或是內門排行靠後的弟子。他們悄無聲息地死去,殘缺的屍骨墜於落霞峰崖底,血肉被獸類蠶食,只餘零星枯骨。
但無人在意他們,更沒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畢竟……一個乖順怯懦的低賤半妖,怎麼會這樣硬氣地除掉那些肆意無畏的施暴者呢?
他只該永遠忍受屈辱,屈居於任何人之下。
江晦腦海中的人物地圖鋪得很大,也很廣。只可惜,有些靶子他現在還動不得。
許妍是其中一個。宗主妹妹唯一的女兒,親傳中天資卓越的苗子,只這兩個頭銜就註定了她絕不可能輕易死去。就算身受重傷,也會被無數靈寶從鬼門關拉回來。
但這正好合江晦的意。
與徹底的死亡相比,毀掉這位驕女最為看重的修煉天賦與根基,看著她淪為廢人在泥沼中絕望度日,豈不是更為「可愛」?
江晦曾目睹有弟子在受到許妍欺辱後想要跳山自盡,他冷眼看著這位弟子在山崖前掙扎許久,終究還是嘶吼著跪在原地。
他沒有結束這一切的勇氣。
真是可惜。江晦暗自想著,自己除掉許妍這個禍害,竟無意之間幫了不少人。而這些人中又有多少曾對他惡言相向,重拳出擊?
他並不在意,他只覺得,這才叫晦氣。
江晦本打算按照計劃繼續探尋下一個目標——直到那晚突然聽到身體中傳出一道陌生的聲音。
計劃暫時終止,他不得不將重點放在這裡。
她說她叫衣落落,失去全部記憶,被迫寄居於他的靈台之中,甚至主動暴露自己想要同他合作,目的是為了離開他的身體。她很聰明,竟憑藉零星線索成功推斷出他的完整謀劃。
她對他很感興趣,主動詢問他的故事,還會感同身受一般替他生氣。前幾日甚至囂張地指使他吃了一天連雲鎮中的食物,導致他現在聞到相關味道都會噁心。
他不知道這個名為衣落落的女子真正目的是什麼,至少現在他不並認為那句「想要離開你的身體」是真話。
他不介意適時地提供一些關於自己的信息,讓她窺見一些無傷大雅的秘密,甚至故意表現出溫柔體貼來放鬆她的警惕。他以合作之名滿足衣落落的需求,暗中對她不斷評估。
他本不想輕舉妄動,可快速演變的五感共連打破了他的計劃。
從最初的視覺、聽覺共感到觸覺、味覺共感,並在短短一天內直接達成五感共感,如同魔息腐蝕的驚人速度讓他精神緊繃。雖然衣落落同他的關係並不像所謂的靈台寄生,但誰敢保證這不會產生更大的弊端?
江輝依舊可以演好熟悉的角色,容忍其他弟子對他的辱罵,甚至踐踏他的尊嚴。但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一個人寄生在他的腦中,獲取他的全部感受,窺伺他的全部秘密。
他必須立刻除掉她——不惜一切代價。
可現實遠比他想像之中更加棘手,衣落落我的存在不僅不能被感知,也無法被靈力攻擊。江晦曾暗中無數次對衣落落進行攻擊,但很可惜,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直到葉輝的話讓他有了新的方向。
如果說靈是萬物之本,那他靈台之中的這名外來者是否也是一樣?
穿雲大陸自誕生以來充盈著無盡靈氣,孕育出無數生靈,包括人族,妖族和魔族。三族各有不同,然本質歸一,都是在修煉靈氣。靈氣盤踞於靈台深處,是一切功法的核心。
可四萬年前天地失衡,穢氣彌散,濃郁的污穢之氣傾瀉而出,傳遍整個魔族生存地域。魔族們變得好戰、易怒,他們的靈台之中發生變化——被稱為魔氣的新物質出現了。
魔氣侵蝕萬物,蠶食血肉,一些低等魔族異化為殘暴嗜血的「傀儡」;高等魔族憑藉血脈或修煉,在收到魔氣腐蝕的同時保持靈台清明,仍然可以自主控制自身行為。
可他們發現了這場災難中孕育的魔族的「希望」。
魔氣侵蝕他們的土地與身體,也催生了一種新的攻擊方式——使用魔息。魔族可以利用魔氣腐蝕萬物,具有極為強大的力量,比靈氣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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