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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1:39:01 作者: 小妖
這並不是什麼甜言蜜語,而是察覺到獵物隱約會有被分食得可能時,引起的占有的掌控,像蛇纏繞著獵物,在發現另一個對手時吐舌發出嘶嘶的警告。
鳩霧十的頭髮垂下,窗外的光斑駁落下,他口中最親密的人昨天晚上趁著他熟睡,還妄想將一把匕首插進他胸膛。他們就是如此的關係,她的目光會一直為他追尋,她的心思全都落在他身上。
伊樂委屈地嘟起嘴巴,眼底有水霧浮出,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在這個家族裡,即使他最小,他也知道實力之下才是掌控。鳩霧十擁有絕對話語權,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父親,更多是因為他是強者。
於是今晚顧姻沒有等到伊樂,她難得開口問了問鳩霧十。
鳩霧十嘴角露出很小的微笑:「伊樂說他長大了,不需要睡前故事這種東西。」
「或許……」鳩霧十想了想說,「他會更喜歡捉迷藏。」
第185章 無盡深淵(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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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姻察覺到她半個月大概只能見到伊樂和庫珥一兩次面,且每次見面不超過半個小時時,她就已經知曉是鳩霧十在暗中阻撓。她沒有說什麼,面不改色地將涎毒倒進牛奶杯里,自己喝下去一口大,又捧著鳩霧十的臉,將牛奶渡到他口中。
鳩霧十摟過她的腰,她的發拂過鳩霧十的面,他張開口去飲她的唇。
顧姻攥緊他的頭髮,手中用力,想要與他分開。那毒放得太多,她的舌頭已經開始發麻。
鳩霧十享受著顧姻主動獻上來的吻,她咬住他的唇,隱約有鮮血滲出。他的手摟在顧姻後腰窩,將她的腰使勁按在自己懷中,直到聽到顧姻有些急促的喘息,他才依依不捨結束了這個吻。
顧姻厭惡地說:「去死。」
涎毒口服當然毒性巨大,但阿爾帝家族自幼接受毒性訓練,他們吃穿用度都伴隨著毒性的滋潤。據說倘若外面的普通人站在阿爾帝的主宅一天一夜,光是呼吸就會毒發身亡。這點毒是毒不死他的,所以顧姻咬破了他的唇,阿爾卑斯北部的巨鱷涎毒比起口服,順著傷口而毒發身亡的可能性更高。
她話只說了一句,鳩霧十的右手抓住拂過手背的她的發梢,迫使顧姻仰起了頭,他又一次吻了下去。
左手扼住她的脖頸,手背隱約青筋,顧姻的嗚咽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裡。白天他們是沒有感情的夫妻,夜晚睡在同一張床上,鳩霧十有意識地釋放自己的氣息,異能控制在顧姻可承受卻不能輕易承受的範圍。
他像磨刀石一樣磨著顧姻,讓她無時無刻不生活在他的籠罩與恐懼之下。
沒有人願意同仇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沒有人願意同仇人親吻纏綿,沒有人願意生下仇人的孩子卻又忍不住去愛孩子,沒有人願意受這樣的折磨。
可是殺不了他,顧姻依舊殺不了他。
讓她放棄復仇是萬萬不可能的,可讓她呆在阿爾帝的仇人身邊,每分每秒於她都是煎熬。
顧姻夜裡失眠,於是去醫療室開了安眠藥,從剛開始的半顆到後面的兩顆,慢慢增量服用。直到有一次暗殺任務,她要殺的人是位表面上光鮮亮麗,背地裡做著人口販賣的政客。她的眼上蒙著黑布,如鬼魅般遊走在死亡的路途,揮刀渡人三途。
那位政客大聲呼喊,門外都是屍首,他似乎已知死期已到,雙腿癱軟地摔倒在地,一旁的椅子順著光潔的地板摩擦,發出一聲刺耳。
顧姻走到他面前,那政客看到她背後走出來一個同她一模一樣的玩偶,那玩偶渾身破碎且鮮血淋淋,兩隻眼眶空洞,一個躍身便衝到他面前。
政客大喊:「有個女孩,那個女孩和你一樣,是東洋人。」
他的聲音急促,尾聲顫抖,甚至帶著幾分恐懼的尖銳。死亡的匕首落在他額頭,片刻,細微的痛楚傳來,一縷鮮紅的血順著他的面容落下。
顧姻歪了歪頭,被黑布遮蓋的眼眸下是挺巧的鼻樑和小巧且粉嫩的唇。
她看起來像櫥窗里精美的洋娃娃,政客很喜歡女人,尤其是不同人種的美麗女人。政客不顧狼狽,他抬手擦拭額頭的汗,哆哆嗦嗦說:「上一批的貨里,也、也有個東洋人。」
顧姻的影子被燈光拉長,又落在身後的地板上。沉默半天,顧姻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叫什麼名字?」
政客哪裡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他只記得那女孩年紀不大,在床上哭鬧不止,他玩了一回就沒了興致,便隨手把她打發給下屬嘗嘗味,之後好像是將她轉手到下一站。
他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倉皇應著:「她她她右臉上有塊燙傷。」
顧姻的心跳都緩了一拍,她就這樣猝不及防跌進了過往的回憶中。那個住在自己隔壁家的小妹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拉著她的手跟在她身後。顧姻會帶她去看清晨里尚沾著露水的喇叭花,會和她爬過梯子躺到夜晚可以看到滿天星星的樓頂,會給她講她絞盡腦汁編下的一個又一個故事,會在她叫姐姐時承諾會永遠保護她。
「露拉。」顧姻低下頭,嘴唇嗡動著,她忽然好難過,心中又有什麼在發芽,族人竟還有人活著,這世上並非她一人徘徊,「她有名字。」
顧姻感覺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濕潤了,她深吸一口氣:「她是不是叫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