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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1:39:01 作者: 小妖
這夜的月光似乎分外皎潔,路燈在街道上安安靜靜,燈泡下一群飛蟲縈繞,這只是煩悶的夏日中的一夜,可顧姻的心中此刻充滿著慌亂,無措,恐懼,她的大腦里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甚至連她的小腿都顫抖不至。
顧姻咬著牙,踩著骯髒的木板往上爬,木板上尖銳的木刺扎進了她的腳心。
她踮起腳尖,雙手用力往上攀,卻無法攀上這堵牆,正當她以為山窮水盡時,那邊扔過來一根很髒的尼龍繩。
她趕忙將那根尼龍繩在手腕上纏了兩圈,然後拉著它,腳踏著牆往上爬,繩那邊那人的力氣很大,最後顧姻幾乎是被半拽著拉上了牆頭。
身後的腳步聲又響起,此時顧姻坐在牆頭上,她的臉色雪白,心跳加速,那個人就站在牆的那頭,背後是小街,一旁放著個垃圾桶,繩子應該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
那個人仰頭看著她,她竟能從他的面容中窺得一絲從容,顧姻又看了一眼身後,身後的那群人出現在巷口,手上拿著一個東西,顧姻看清楚了,竟然是槍!
顧姻奮力地從牆頭跳了下來,身後槍聲響起,幾乎同一瞬間,她的右肩火辣辣地痛,她像一隻折翼的鳥兒,連一聲痛苦的鳴叫都沒有,便狠狠地摔在地上。
去他媽的,顧姻心裡狠狠罵道。
痛覺從右肩向全身伸展,一波又一波似乎要將她淹沒,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痛過了,記憶被觸碰,她似乎又回到那段黑暗的時光,小小的房間裡,年輕的顧秋華拿著又細又長的棍子打在她背上,尖銳的鞋尖踹在她肚子,臉上,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不斷,她用力蜷縮著身體,咬緊牙關,不能痛哭,越哭顧秋華就打得越賣力。
她無法逃離,只能忍耐。
這樣的日子似乎絕望地沒有盡頭。
任平生抱著懷裡的女人,飛快地跑向夜幕。
他聽見她在痛苦的呢喃,嘴中反反覆覆:「會……會留疤的。」
顧姻對自己的身體有一種病態的要求,她曾花高價做雷射手術,忍著痛楚將身上每一處的疤痕抹去,似乎只有這樣,她就可以抹去記憶里那段恐怖的回憶。
顧姻的鮮血落在任平生的皮衣上,又順著他的皮衣低落在地,任平生的右肩有一道經年累月的刀疤,那是他當小弟的時候給蕭爺擋的一刀,一刀差點要了他的命,可也正是因為這一刀,他成功得到了蕭爺的信任,被一步步提拔了上去。
被提拔上去後,他要了蕭爺的命。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抉擇而付出代價。
馬克取車興沖沖回到酒吧門口時,發現酒吧門口空無一人,他發現自己的名片落在地上,已被人踩髒,他問酒吧里的保安,保安對顧姻那張臉挺印象深刻,他回答道:「那個很漂亮的女的啊,她跟一個穿皮衣的男的走了。」
馬克頓時苦著臉,只好自認倒霉,他做了個聳肩的動作,垂頭喪氣地開車離開了。
第18章 平蕪盡處是春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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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姻再次醒來,是被痛醒的。
正對著她的掛鍾一步一步地走著,此刻的時間指向凌晨一點。
屋子裡的燈光刺目,她歪著頭微微皺眉,牽連右肩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她的頭有些目眩,所以半晌才發現自己正坐在陌生的沙發上,肩上的傷口已經包紮,腳被一雙手給捧著。
任平生正低頭用鑷子夾她腳上的木刺。
顧姻的腳白皙通透,腳趾甲染著熱烈的紅色,兩種顏色形成鮮明對比,她的短裙被自己撕破,宛如幾片廢布掛在身上,這樣的坐姿下,她的黑色鏤空內褲暴露在燈光之下。
「你。」顧姻剛說出一個字來,便已痛得蒼白了臉。
顧姻忽然感受到自己沒穿內衣,臉上出現憤怒的表情,她微微轉過頭,看到自己輕薄的黑色內衣被扔在地板上,上面顏色暗沉,似乎沾滿鮮血。
她的腳細嫩,正被一雙大手寸寸撫摸,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雙手的溫度與手掌上的繭。
什麼東西牽連著心臟,讓她心顫了一下。
任平生輕而易舉便握住那雙腳,鼻翼里鑽進一陣陣誘人的芬芳,也不知這女人身上抹了什麼,他給她處理傷口時,一直被這股香味包圍,不難聞,卻讓很久沒碰女人的他有些浮躁。
挑完刺後,任平生給她腳上那些劃痕上藥,然後給她包紮起來。
他低著頭,顧姻只能看見他的頭髮,他的頭髮看上去很硬,也許有些長了,劉海垂下,遮擋住顧姻看他時的目光。
顧姻想著優盤,看來優盤裡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誰,那些追他的黑衣人又是誰,黑幫,團伙,高利貸,可為什麼上次見到他時,他卻被那些警察追著。
記憶被翻閱,顧姻似乎又回到那個雨天,她看到每一滴雨水落下的姿態,她聽到身後傳來踏破雨水的聲音,風吹起耳邊長發,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
「是你把優盤放在我帽子裡的。」顧姻記起來了,她怒火攻心地說。
任平生此刻抬起頭來,刺目的燈光下,她甚至能看清楚他眼裡的冰霜。
「把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任平生冷靜的說,他將她的腳輕輕放在一雙灰色拖鞋上,起身將藥都收拾好,顧姻發現他真的很高,此刻站起來,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將她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