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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1:35:11 作者: 玻璃時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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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薩彌爾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現在只剩兩天零六個小時,他們來得及嗎?」
即便是廢棄的工廠,裸露的鋼製椅子,執政官的姿態看起來仍然像是在會議室的沙發上談重要事項。
「他們會在今夜搭乘3942專列,凌晨四點前抵達。」猞猁這樣回答他,不動聲色地把纏上鞋頭的錄像帶踢開。
工廠大門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和辱罵,接連不斷的篤篤聲讓人分不清是哪種機器在運作,亦或者只是麻木得能和機器比較的動作,如果不是貓之城有的是荒地,這聲音或許還真能引起一些注意。
薩彌爾並沒有去看那些錄像,作為保留得非常完整的原始種基因攜帶者,他的怒火一旦挑起,絕不是一團爛肉能平息的。
可是蘭看了。
蘭毫無防備,他不是做這方面工作的,但作為犯罪者的同類,他整夜整夜睡不好覺,而這顯然不是從自己的老家調取大量過往資料這樣簡單的工作煩惱導致的。
蘭可以因為工作疲倦,不爽,這些非常粗暴的情緒狀態都是可以宣洩的,他可以把貓的毛薅得一團亂,把床單滾成一坨,但他不能悲傷。
悲傷是一種貓的懷抱也不能完全解決的複雜情感。
他其實都不明白蘭為什麼悲傷,這和他又沒有關係,貓就從來不會思考為什麼其他貓那麼殘忍下作,貓只跟著自己的情緒走。
頂級掠食者薩彌爾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這世界上能在肉體上威脅他的太少,所以很難共情,他覺得法律可以解決,可是蘭那麼痛苦,痛苦得讓他也覺得法律能做得太少。
好在他已經不是個不懂感情的白痴,犯罪的人,就讓愛著受害者的家屬來解決。
他想到這裡,再次確定了時間,「我能在九點半之前結束這件事情嗎?會議?或者什麼慈善活動?」
「瞧您說的,」猞猁露出柔和的微笑,「城北建設已經提上議程,這塊地也是時候考慮投標了,您考察得還滿意嗎?」
貓想著愛人的肩膀和眼睛,於是站起來,問:「不錯,那兩兄弟什麼時候來?」
猞猁:「x和他的兄弟嗎?您不必等待他們,他們從犬之城聯絡了一部分家屬,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
狗,嘔。
薩彌爾耷拉了一下嘴角,「那我還是現在就回去,他到家了嗎?」
「是的,蘭先生現在...大概剛吃過晚飯,在看晚報。」
錯過一頓晚飯,貓點點頭,往外走:「我自己來開,你留在這裡等那兩兄弟,小白在外面守著,有問題你叫他。」
消防隊長小白在為正義不合規暴力看門,兔猻在採訪時裝模作樣,貓之城的希望表面與實際上的掌權者薩彌爾先生則壓根不關心這些與他和蘭都無關的事情,所以說關鍵時刻就暴露出來了,遵守規章制度、心懷真善美的向來只有溫柔文明的外地人蘭先生,他們貓之城整個政府完全就是個流氓組織。
猞猁微笑:「好的。」
還得聽這鬼叫多久,這人到底什麼時候啞啊,猞猁無趣地想,廢物東西,咪咪警官被凌虐的那三個小時裡,為了不讓無辜的民眾跑出來受害,可是一聲都沒有吭。
上司發動得太快,兩分鐘後一騎絕塵地離去,她一派慈悲的貓臉微微偏過去,望著唯一的山道發呆,愛著人的貓,沒有什麼同情心的貓,因為溫熱的眼淚也會覺得可憐,同樣溫熱的血,卻只能換來更惡毒的折磨。
複雜的受害者名單決定了複雜的處刑手段。
剝皮拔毛,從善唱的鳥兒喉嚨里灌下熱油;勒死砍殺,斬斷小狗行走在大地上的毛足;絞肉斷骨,從貓咪眼球里榨出最後一滴眼淚。
一筆筆都是債,誰的肉體抗得下那麼多罪孽?
那些路上的朋友們,她心說,快點來吧,再不來會很可惜的。
原來錄像帶里魔鬼一般無惡不作折磨生命取樂的劊子手,他的喉嚨里也有慘叫,胸腔里也有心臟,血管里也有血啊。
死刑是一種貓之城較為簡單而又較為仁慈的刑罰。
好處是不需要示眾。
兔猻治安官一掃之前貓之城治安的頹勢,三天之後,她肥爪一揮,橫掃罪惡。
「貓貓隊立大功!犯案數起虐殺犯已被逮捕!」
與之相對應的,下面一條是:
「喜報!咪咪警官康復中:感謝支持,請不要繼續送花了阿嚏...」
肖誒抱著報紙,總算鬆一口氣。
狸花這次可以理直氣壯坐在她身邊:「我什麼都沒幹。」
白手套乾淨的哩。
人媽看起來並不相信,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貓的腦殼:「花花,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為你驕傲。」
狸花僵住了,一秒後他再次強調:「我真的什麼都沒幹!」
人媽的眼睛濕漉漉的,「嗯,什麼都沒幹,媽媽也為你驕傲。」
她這種難得的鼓勵教育顯然是已經嘗試踏出東亞親子關係怪圈的第一步,但貓看起來並不領情,他想不到自己還有這天:「我真的,我就跟...見了個面。」
就幫忙找了下受害狗家屬,那執政官臭屁得要死,他們到的時候貓都走沒影了。
就一雪豹傻不拉幾地站在門口,被他倆一拍肩膀跳了三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