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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1:10:06 作者: 序雪
這是她今天剛收到的,來自陳耕硯教授的原版《女則》的影印本。
陳教授感謝她牽線,特地送了一本,知道山里收件麻煩,直接寄給了松鼠視頻,由他們轉交給了她。
姜漫漫很感謝陳教授,就是覺得陳教授太高看自己了。
古文不僅通篇繁體,而且沒有標點符號,她拿來認字,一個個認過去還能認出七八成,但當書看,委實是助眠讀物了。
將《女則》放在旁邊,她再試了試「枕頭」,這次舒服多了。
她躺下來,隨手翻了翻書,就見阿辛接連往她這邊看了兩眼,目光落在書上。
她想起,阿辛的愛好里是有識字的。
「你要看嗎?」她把書遞過去。
「我不看。」阿辛搖手,臉微紅,「我不識字,就是看個稀奇。」
「那正好再多學幾個,你看看這一頁,你認得幾個?」
姜漫漫翻到第一頁。
「這個是『二』、這個是『人』、『日』……這個,像『天」,但是上面出頭,應該不是天……」
阿辛看得認真,一個個指出來。
「也有不少了,那今天我們就先學第一句,就五個字。」
「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姜漫漫不由分說,點到第一個字。
「看這個,你說比『天』出頭一些,這是夫字,就是先生夫子的夫,也是大丈夫的夫,莽夫屠夫的夫,但是用在這裡不是夫子也不是丈夫的意思,就是一個,唔,句首語氣詞。」
姜漫漫回憶起已有些被遺忘的高中語文知識。
「夫……」阿辛面對她,跪坐在氣墊床上,伸出食指一筆一划在絨布上勾畫。
「對,夫。接下來這個,念有,和沒有的無對應。你看它上面,是大字缺了一筆,下面,是一個月亮的月字。」
「大月亮……」阿辛抬頭。
透過帳篷上一塊透明的塑料布,正可以看到窗外半滿的圓月,銀白皎潔。
這月光落在她臉上,寧靜而純粹。
次日清晨。
姜漫漫醒來看了看時間,才6點,但阿辛已經不在帳篷內。
她收拾了下,也走出帳篷。
一股沁涼的空氣立刻沁入她的肺腑,令人精神一振。
溪流潺潺,四周草木綠意碧濃,生機勃勃。
阿辛兩隻褲腳挽起,舉著竹竿,站在溪邊刺魚,時不時就有收穫。
沈方醒和顧景司則看著露營桌,桌上幾個竹籃,籃子裡滿滿當當都是野菜。
「你們這麼早就去摘菜了?」姜漫漫沖他們打了聲招呼。
「這可不是我們摘的。」顧景司道,看向阿辛的方向,「她好像很早就起床了。」
「誒?這是阿辛摘的?」姜漫漫連忙走近阿辛,「阿辛,別抓魚了,休息會兒。」
「我不累。」阿辛笑了笑。
姜漫漫無奈,湊到她耳邊,「這些事情我們得一起做,你都做了,讓大家沒得做,這樣是不對的,犯規了。」
「犯、犯規?」阿辛驚了,「我,我不做了。」
她連忙扔掉竹竿,小聲解釋,「漫漫姐,我沒有把大家當主人,大家都對我很好,所以我想對大家好一些,我也不會別的,只會這些,所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跟我過來。」姜漫漫拉起她的手,把阿辛拉到爐灶邊坐下。
「阿辛,你知道嗎?你覺得這些事情很簡單,隨手能做,是因為你很厲害。」
阿辛睜大眼睛,「漫漫姐,我不厲害的啊。」
「你先聽我說完。如果要比識字寫文章,講大道理,你會的確實不多。但在這裡,你會的很多。」
「沒有,好多東西我都不懂,那個帳篷,氣墊床……」
「我們也不懂呀,只是會用而已。比如扎帳篷,我們並不會織帳篷布,只是按著別人教的,或者說明書去搭,他們搭的次數多了,也就熟練了,你只要學,也能很快學會。」
「和識字是一樣的,識字並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技能,我們會識字,是因為我們從小上學,學校和老師會教,你不會,是因為你們那沒有那麼多學校和老師,只有少數人能學到,不是因為你愚笨。」
「你知道嗎?我們這裡好多人,在學校里學了好多年,比如我,在學校待了16年。」
「16年?!」
「對,和你習武時間差不多了吧?」
「嗯。」
「但我沒什麼天賦,學了16年,也並沒有成為什麼厲害的人,只是個普通人。而你,如果生在我們這個世界,一定比我還厲害。——你的功夫,武術,在我們這個世界,至少是全國前500的水平,要是去上學,能考到最頂尖的學校。」
「我沒有漫漫姐你說的那麼厲害……」
「但我也不會武功,不是嗎?你要是像我一樣,學16年,識文斷字肯定也不在話下。我們只是學的東西不一樣。」
「我說你在這裡很厲害,是因為我們這些人幾乎都在城市裡長大、生活,所以抓魚、摘菜,乃至在山裡行走,對我們來說都很陌生,就像你對帳篷、對氣墊床很陌生一樣。」
「因為很陌生,所以我們才來學習,來體驗,如果你幫我們把這些都做了,那大家就一直學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