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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讓他寬容的唯一原因,自然是溫玉白和他提過,富陽縣主和他化解了罅隙,關係和睦起來。
能夠儘快找到溫承允,讓兄弟倆團圓,也多虧了富陽縣主悄悄使人報信。
皇帝和賢慶大長公主聊了兩句,態度竟是和顏悅色的,這讓賢慶大長公主的一顆心悠悠的落下,萌生出僭越的念頭。
「聽說母親身子虛弱,可否允我入宮探一探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真是見一面少一面啊。」
她自以為話說得圓滑家常,誰知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讓她背後唰的起了雞皮疙瘩。
「皇祖母如今動輒哭鬧,神智竟如嬰孩一般的糊裡糊塗,誰都認不得了。朕已命太醫院的太醫不分晝夜值守在千秋殿,姑姑去了也是於事無補。」
「我……」
賢慶大長公主還想說什麼,皇帝面色已經冷淡下來。
「姑姑莫非信不過朕?」
「妾不敢,妾絕無此意!」賢慶大長公主頓時臉色煞白,連連分辯。皇帝只是輕蹙眉頭,說:「皇祖母晚年心境愈發的慈悲,一向吃齋念佛,如今境況,不過是多年苦修終得善果。姑姑若真心擔憂皇祖母,不若多參禪修佛,替皇祖母積福積德。」
此後賢慶大長公主大徹大悟、於皇家寺院白象寺里出家修行,成了一代佛法大師,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賢慶大長公主戰戰兢兢,除了一個「是」不敢再辯,皇帝卻已不耐煩和她糾纏,朝皇陵外走去。
溫玉白一身利落俏麗的戎裝,面上罩著層薄汗,更讓他容光煥發,嬌艷欲滴。
他這副模樣,分明是從演武場上過來。
宋洛臻望著他微笑,大步流星走了過去,賢慶大長公主側頭窺看,她從沒見過宋洛臻露出這個表情。
情根深種,甚至透著一絲雀躍的傻氣。
溫玉白剛要下拜,這一回宋洛臻比方才速度快上許多,一個箭步將他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皇帝這般不拘小節的親昵舉動,一開始驚呆了旁人,帶刀侍衛險些把刀掉在地上,但時間長了,他們便視若無睹。
頂多有些還沒成親的單身漢,會默默把目光往旁邊移,免得被過分黏糊的恩愛弄瞎了眼。
溫玉白被他抱著輕輕搖晃,面上微微一紅,說:「皇上,我還沒來得及行禮呢,你快放我下來吧。」畢竟是在宋洛臻祖宗的陵墓外,雖隔了些距離,可見曠野四面環山繞水,風景優美,他還是覺得不妥當。
也不知這清冷孤絕的,怎會一談戀愛就換了一副樣子。
他原以為在愛情中的宋洛臻,也是高嶺之花的模樣,誰料他就像是好不容易叼到了只屬於自己的肉骨頭的小狗狗,總要粘著他不放。
他明明接任了兵馬大元帥的職位,成了朝堂上獨一份的存在。顧北驍私下提醒過他,這活兒可以虛著干、也可以往實里干。他自然不願掛個虛名,那些超越時代的知識與其存儲在腦海里占地方,不如全傾倒出來,看看這個世界,會不會在生產力提升的情況下,於某一個時間點產生巨變呢?
他有正經事兒忙活,一忙起來沒日沒夜的,本以為九五之尊換了個人,宋洛臻會比他忙十倍,誰知他又料錯了。
許是掌握了軍權的關係,宋洛臻在朝中並未遇到臣子們任何正面的強硬挑釁。
他一空下來,竟一身便袍只帶上侍衛們,悄悄到演武堂來看溫玉白。
溫玉白親自提拔、決定培訓後教他們習練□□大炮的士兵們,見柱子後方有年輕男人的衣帶飄,還以為是溫玉白的相好來看他,又見那人身形清瘦,不像是厲害模樣,又是打趣又是吹口哨的,鬧得像過年。
還沒等溫玉白重振課堂秩序,宋洛臻多走兩步,整個人居高臨下站在迴廊上,士兵中大部分人都圍觀過阿史那都和溫玉白那場惡戰,也窺見天顏,頓時嚇得兩腳發抖,大冬天汗如雨下。
溫玉白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好在宋洛臻三天兩頭的探班,比他三令五申軍紀軍容更加有效。這群矮子裡拔高個的士兵們,一半是從京城十萬守備軍中選拔出的,比之顧北驍帶的兵軍紀差許多,見皇帝竟如此重視新任兵馬大元帥,各個都不敢鬆弛,訓練站姿時,終於站出了青松般挺拔。
「我和你說過,你在我面前不必行禮。」在溫玉白面前,宋洛臻也不自稱什麼勞什子的「朕」。
溫玉白卻有些不安,畢竟還在封建時代,行動過於超前並不好。
宋洛臻放下了他,卻仍牽著他的手不放,學著溫玉白曾說過的「十指緊扣」,熱得他掌心出汗。
「我是有正經事兒和你說……你先認真聽我說話!」
宋洛臻含笑鬆開手,讓溫玉白和他一起上馬車。讓他失望至極的是,溫玉白說的還真是正經事。
第一批長木倉已經運抵京城,關於如何荷彈練習、日常如何管束武器,溫玉白提前做了周密的部署。但他擔心自己掛一漏萬,一五一十的把計劃和宋洛臻——也就是當下他的上司進行了匯報。
宋洛臻一半的心思用于思索應和,另一半的心思卻全是失望。
正經事兒還真是正經事兒,什麼時候溫玉白才願意和他談一談不那么正經的事兒呢?
他指出了看守彈藥庫房的一兩處漏洞,溫玉白眼睛一亮,馬車不便備筆墨紙硯,他用腦子記下來,等馬車到了演武堂,他也不拘小節直接讓馬車停下,輕盈的飛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