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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怎麼可能……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總像是哪兒不對勁。轉了個身,突然嚇得差點大叫,月明如水,窗口站著一個黑衣人,模模糊糊露出半張臉。
第70章
王芝薇險些叫出聲來, 那人疾步上前,捂住她的唇,低聲說:「娘子莫要嚷叫, 我是端王,來接你回府。」
王芝薇渾身汗毛直立, 一把推開男人, 啞著嗓子低喊:「你發什麼瘋,竟敢冒充王爺?」
不對勁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來, 她掙扎著要下床喊人,卻被男人用力箍在懷裡, 男人顯然著急了,沉聲說:「娘子和我夜夜共度良宵,如今竟不認得為夫了嗎?」
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王芝薇終於想到哪裡不對,是身上的味道。
端王一身銀袍如雪, 腰間玉帶如鉤, 整晚他並未飲酒用茶,連自己斟給他的茶水,他也只是端在手中。
從他身上瀰漫開一股極好聞的寒香, 清幽如不可聞,隨著她刻意接近才影影綽綽的聞見。而抱著自己的男人身上味道極熟悉,是熱汗和濃烈的熏衣香氣息,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結實有力,肌肉虬結, 和端王寬袖下瘦削得血脈浮現的手臂迥異。
王芝薇牙齒咯咯作響, 幾乎說不出話來。
「……竟然真是你?你為何要騙我?你根本不是端王爺!」
男人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 沉醉地汲取她身上的甜香, 「娘子莫怪, 我對你痴情一片,奈何娘子從不肯回頭看我一眼。直到那日,你們去伺候王爺,我以為娘子的相貌,王爺定然不會放你回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誰料娘子竟安然無恙的回了紅杏閣,只是你見過端王爺之後,就得了相思病。我想,我想只有這法子能一償你我的心愿。你以為是端王爺,我終於能一親娘子芳澤。」
王芝薇身子發軟,簌簌的落下淚來。
「你騙得我好苦……你占了一次我身子,又為何要反反覆覆的來找我……我腹中的胎兒……也是你的嗎?」
男人聞言狂喜,笑著說:「娘子啊,我的好芝薇,我原只想唐突一次,但你是那樣嫵媚纏綿,你忘了第一夜之後你是怎樣纏著我求我,說你什麼都不要,只想和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我也是一樣啊,我想和你天長地久、雙宿雙棲。」
「你用了纏魂絲是麼……」王芝薇喃喃說,再也無力抵抗男人一般的癱軟下去。
男人以為她已經聽天由命,心中更是喜悅,一面細細吻她,一面含混說:「我攢了好久才弄到那麼些纏魂絲,芝薇,你別想著王爺了。哪怕你真能入王府,他那樣的天潢貴胄,又怎會守著你一人過日子?」
「你就是我心裡頭的天仙菩薩,我……啊!」
一聲慘呼驚醒眾人,連潛藏在屋外的端王侍從也聽見偌大的動靜,原就不算太平的紅杏閣里重又亮起燈火。
待看清王芝薇屋裡的情景,老鴇嚇得雙眼翻白死了過去,整個閣里更是亂成一團。
端王侍從順勢將老鴇、王芝薇和癱軟在床上一身是血的黑衣男子押到府衙,等候天明,端王殿下親自審案。
終於再見到端王,王芝薇已經淚眼婆娑,她慘然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原來這地上死了的男人,正是紅杏閣的一個龜公,也是王芝薇腹中孩子的父親。
他對閣中的紅娘子傾慕已久,為了滿足□□,竟偷走了老鴇用以馴服清倌人的纏魂絲。
這種香料但凡點著一些些,湊近清倌人口鼻處讓她們吸進去,整個人便昏昏沉沉、直墜入甜夢纏綿。
哪怕鐵骨錚錚的清倌人,多吸了纏魂絲也會飄飄然任人妄為。
「賤妾一時糊塗,竟著了這歹人的道,更是險些玷辱了王爺的名聲。」看著端王爺溫潤如玉的一張臉,和他清冷溫和的眸光,王芝薇更是悲從中來,淚如泉湧沾濕衣襟。
「這賊人想領我私奔,可我賣身契在媽媽手中,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也沒個身份。我再一想到他矇騙我,不過是以為我軟弱可欺,我心頭恨意一起,就把藏在枕下防身的剪刀拿出來,刺入他心窩!」
王芝薇將一切和盤托出後,整個人神智昏聵,恍恍惚惚的踉蹌一步,轉身就朝柱上撞去。
她這一舉動出人意料,誰也想不到一個窯姐兒能有如此烈性,只有一身男裝打扮候在旁邊的溫玉白看出端倪,忙撲了出去,一把將王芝薇緊緊抱住。
溫玉白從原主的記憶里反覆重溫阮夫人撞柱而死的經過。想必這件事,對於原主來說過於慘痛,至死不忘。
人活著才有萬千種可能性,一閉眼萬事皆休。如果能穿得更早一些,溫玉白一定會把此身的母親一併救下,活下來總有辦法。
他緊摟著王芝薇,只是王芝薇一心求死,衝撞之力極大,兩人都收不住腳,溫玉白惦記著她腹中胎兒,心一橫將自己當成肉墊子墊在下面,和王芝薇一起重重的倒在地上。
宋洛臻面色一變,疾步上前,將溫玉白小心抱起,又示意衙役把王芝薇攙扶起身,並叫大夫過來。
王芝薇怔忪抬起眼,眼神複雜地看向溫玉白,悵然一笑,說:「你何必救我……我殺了人,必然被判處死罪,我腹中的胎兒是個孽種,留著有什麼意思?」
溫玉白坦言:「我有一位極親近的人遭遇了過不去的傷心事,已經撞柱而死。若我有機會一定會救她,我想告訴她也是告訴你,命只有一次。這一次過了萬事皆空。你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