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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邱津安淡然一笑,說:「不必擔心,這人我已經找到了。小弟,你只需幫我一個忙,想方設法的去看看他身上,便能確認我找的對不對。畢竟此事決不能有錯,混淆皇族血統乃是大罪。」
一
溫玉白很清楚,混淆皇室血脈是重罪。
王娘子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她又一口咬定,那男人一定是端王。所以他才叮囑夥計,切不可把消息傳揚出去。
一旦事情鬧大,宋洛臻必然要出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宋洛臻沒溫玉白這樣容讓人,他淡淡問:「為何要維護那人?」
溫玉白老實交代:「因為我診脈時看見她身上了。」
王芝薇手肘以上都是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很細,只讓皮膚淤青,並沒有出血。他一時疑惑,借著治病的機會,悄悄撩起衣角看她身上。那白玉似的一節身上,竟有許多成片的密密血點子。
離了王芝薇的套間,溫玉白存心打聽,那兩個小丫鬟藏不住事兒,還是把實情說了。
「我家娘子這兩個月就跟中了魘一般,夜夜說自個兒伺候王爺,不肯再敷衍其他客人。但媽媽不信,說王爺若是肯來紅杏閣,她真要千恩萬謝,親自把娘子洗漱乾淨,卷送到王爺床上。」
「但王爺不曾來過,娘子不接客人,把媽媽惹得很生氣。」
「媽媽說她失心瘋了,閣中哪個娘子不好生待客,王娘子喬張做致的樣子若讓其他娘子學了去,她莫非得改開善堂不成?」
「我家娘子為了王爺寧死不從,媽媽氣急了便動手打人,您看見的都是咱們這兒折磨娘子們的手段,用錐尖刺,用浸了油的細荊條抽,痛入骨髓卻不會傷害肌膚。」
「娘子總說王爺夜半來、天明去,可我們也沒見過他。也有人說我家娘子是被鬼魘了……」
溫玉白和宋洛臻說完,又搖頭嘆氣,說:「我這回大概是有點爛好人了,但看她身上那麼些傷,把攢的錢都給了老鴇,只求保住胎兒不死。我就想幫她一把,好歹給她尋個出路……」
「而且,那個敢冒充王爺的壞人,必須要揪出來好好懲治!」
第69章
宋洛臻挑起眉毛, 無可無不可的讓溫玉白把計劃說完全了。溫玉白自然一五一十竹筒倒豆的都講了,誰料宋洛臻一口回絕:「不可。」
「為什麼?」溫玉白有些急了,他兩手扳著宋洛臻瘦長的胳膊:「我都和王娘子說好了, 突然失約怎麼成?」
「紅杏閣乃腌臢污穢之地,你去過一次已經很不應該, 還想再去?」
溫玉白怏怏不樂:「你們這些男人, 真是說一套做一套。不准我去,其實自個兒去的可勤了吧?」
宋洛臻身為端王殿下, 他就不信,在京城裡他去勾欄瓦肆少了。
宋洛臻沒想到溫玉白竟質疑他的答案, 斜睨著他的眼神愈發涼涼的:「我在京中本就極少出面應酬,偶爾一兩次去酒樓,至多是他人攜妓同往,從不曾踏足勾欄瓦肆。」
溫玉白眨眨眼, 沒再追問, 心裡頭頗為感動。宋洛臻潔身自好到這個境地,實在是難能可貴。
「沒想到,對於紅杏閣這類的地方, 我竟比王爺的了解還深一點呢。」溫玉白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一句,一時東風壓倒了西風。
宋洛臻喜歡溫玉白的其中一點,就是他時時給自己帶來驚喜,偶爾帶來驚愕。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溫玉白,眸光轉動間, 又像是諷刺又像是嘲笑。
「你當真想去也可以。」
他不緊不慢的說, 等溫玉白眼睛頓時一亮, 才淡淡續道:「明晚我和你一同過去, 將這戲碼做實了, 順便本王也可開一開眼界,免得被小白埋怨,不夠了解勾欄瓦肆。」
溫玉白:「……」
轉眼到了第二日,還不到黃昏時分,天色仍舊剔透明亮,宋洛臻已經準備好轎輦,讓溫玉白打扮成隨從小廝,浩蕩的一行人往紅杏閣去了。
親王車駕自有開道的,車隊尚隔著兩條街迤邐前行,已經有好事的人向鴇兒報信。那韶華已逝風韻猶存的老鴇將信將疑道:「王爺從不愛來尋歡作樂,怎麼突然又來了?」
「男人哪兒有不愛這個的?」
等車駕又過了一條街,筆直的往湖邊走,老鴇得了第二回報信,陡然想到什麼,頓時喜上眉梢,三兩步上了王芝薇的香閨。
前幾日她才拷問過王芝薇,幾個龜公把王芝薇孱弱無力的兩臂扳在背後,用極細的繩子把兩個大拇指綁上,這樣方不會傷著她春蔥管兒似的一雙玉手。
明明是一棵搖錢樹,卻在見過端王爺之後失心瘋了般的關門閉戶,不肯再倚門帶笑。老鴇幾次將王芝薇從房裡扯拽出來,最惱怒的一次,竟將她豐美的髮鬢扯得稀爛,地上輕飄飄的落下一綹,活像是凍蝶的翅膀。
王芝薇被她生拉硬扯到酒席上,卻連笑也不笑一個,抿緊了厚而小的紅唇,唇縫朝下一撇,是個悲戚守貞的姿態。把酒席上的客人鬧的不上不下的,訕笑著說:「知道的是咱們哥兒幾個來紅杏閣喝酒,不知道的還以為誤闖了貞節牌坊下頭寡婦的家。」
老鴇疊聲道歉,又另換了人才罷了。回頭這一頓拷打她沒留守,王芝薇卻顫顫悠悠的說:「我這身子已經是端王的了,媽媽再讓我接其他客人,難道不怕王爺怪責你?」
氣得老鴇渾身亂顫,再顧不得明眼處不留傷痕的行規,一巴掌砸在王芝薇的臉上,斥道:「堂堂的王爺還能不走正門?你當王爺是下九流撈偏門的擅長飛檐走壁?你可清醒著點吧,再耽擱下去你身子顯懷了,傳出去身價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