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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嗯——」他側身栽倒,疼得在床上亂滾。溫玉白有心越過他逃走,卻被他的動作阻住去路,一時場面極其荒誕難看。

    溫玉白只能縮在一旁怒罵:「邱津安,且不說你我曾有過婚約,長輩們也曾有一二交情。你是國公府世子爺,身邊偎紅依綠,竟還要行霸道強橫的手段強逼於我,你是失心瘋了還是徹頭徹尾的混帳胚子?」

    邱津安疼得眼圈都紅了,抬起頭自下而上狠盯著溫玉白,那目光里赤裸裸的兇狠,讓溫玉白望而生寒。

    「你還記得你我曾有一段情……」邱津安的痛緩和了些,「你竟對我下此重手……你好狠的心腸。」

    他小心地護著自己的要害,擋住溫玉白逃跑的路,依舊朝他步步逼近。

    「我不過行使未婚夫的權力,你父親已死,四處依靠男人不如回到我的身邊。」

    溫玉白的後背已經貼著雕花床框,那冰冷的酸梨枝木雕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似在他的脊背生根。

    他強裝鎮定,說:「你真是膽大包天,不怕我叫人麼?」

    邱津安陰沉著臉,片刻後竟笑了起來,他相貌確實英俊,有種狼子野心的逼人之美。

    「叫人?你叫啊,只要你不怕暴露你罪臣之子的身份,只要你敢把你臉上這些黑牆灰抹掉,你大聲叫好了。」

    溫玉白知道富陽縣主住的驛館裡,不便攜帶宋洛臻送給他的可發射小箭的匣子,若被人翻出來,後果不堪設想,還會連累溫益然。但他還是帶了骨笛,但這會兒根本無暇吹笛示警,邱津安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害受創還要和他巫山雲雨,決心堅決得讓人想哭。

    他手指瑟瑟的攥著床欄,壽桃紋深嵌入掌心。

    「是麼,我的身份暴露固然難逃一死,你想成為賢慶大長公主的乘龍快婿的念頭,恐怕也要泡湯。等到了富陽縣主面前,我一定會把你我苟且時,你過分著急撞傷要害,致使淤青受傷的事情也告訴富陽縣主。」

    邱津安聽他一字字說完,面上竟顯出極傷心的神色,他頹然垂下頭,輕聲說:「誰都能上你的床,只有我不可以,初哥兒,為什麼?」

    他的車軲轆話,聽得溫玉白耳朵起繭,他翛然滿臉驚喜,揚起脖子朝門口喊:「縣主娘娘,您來了!」

    趁邱津安恍神的功夫,他一把推開邱津安,落地便跑。奈何邱津安反應極快,發現中計後扯著溫玉白的腳將他摜在地上。

    溫玉白腦袋瓜磕在光滑如鏡的地磚上,疼得眼前金星亂冒,他無力的雙腕被邱津安反折在頭頂上,已經是待人宰割的魚肉。

    誰知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隱隱有環佩叮咚,侍女的聲音穿牆入耳。

    「娘娘,您別跑這麼快,這麼晚了,萬一邱世子在房中洗漱,您貿然闖進去……」

    邱津安氣的五臟六腑都在疼,那清泠泠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窗紙照進來,照在溫玉白斑駁骯髒的面上,卻不減他的姣好美麗,此時溫玉白也鎮定下來,斜著眼看他,笑吟吟的低聲說:「你若能豁出性命和我舊夢重溫,我不介意和你做一對不顧廉恥的野鴛鴦,你可願意啊?」

    —

    富陽縣主興沖沖的推門要進,誰知這門竟閂得極緊,她反覆推不開,頓時臉色陰沉。

    侍女忙輕叩門扉,幫她通傳:「邱世子請開門,縣主娘娘想見你。」

    隔了一會兒,邱津安才徐徐打開門。

    和他打了照面,富陽縣主頓時臉上一紅。

    邱津安確實在洗漱呢,他的髮髻已經解開,黑髮不羈的披在肩上,水珠在他英俊逼人的臉上流動,匯到下巴,滴進半開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精壯緊實的胸膛。

    「抱歉,天熱出汗,我剛才稍作擦拭,來得遲了些。」

    邱津安指望自己半開衣襟,能令得富陽縣主知難而退,誰知富陽縣主垂下眼帘,一雙靈動的眸子透過睫毛來回穿梭,總往他鎖骨之下梭巡。

    富陽縣主羞答答的用一柄嵌珠牡丹花的團扇半遮著臉,來意堅決的往裡頭走,邱津安無法,只得側身讓開。

    幸而她一進屋子便撿了把紫檀木的玫瑰椅坐下,團扇抵著尖尖的下頜,將大半張臉露給邱津安看。

    半點沒留意床底下,那蓋著床的玫瑰紫色長鋪穗兒還微微的晃。

    邱津安隔了一盞茶功夫才恍然大悟,忙說:「縣主娘娘的臉大好了,光華如月色,清媚動人,真如……月宮嫦娥一般,真是可喜可賀。」

    昔年,他和溫玉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見慣了絕色美人的姿容,對於含蓄清瘦的氣質美感受力要差一些。

    富陽縣主瞥一眼融融的月色,覺得今晚的月亮有點子發黃。她皺了皺眉,決定原諒邱津安一回。

    他倆一進一退,高手過招似的在飲食啊、衣裳啊、天氣上來回晃,卻苦了溫玉白。床底下空氣不佳,還掛著些灰,也不知是蛛絲兒還是什麼,輕輕的拂過他面頰,他背脊生寒卻不敢作聲。

    幾乎聽得沉沉睡去,富陽縣主卻突然說:「這幾日世子一直不在驛館裡,想必除了幫我尋覓良醫,還在四處查詢線索。你查的怎麼樣了?」

    邱津安沒吭聲。

    自然,他知道床下有耳。

    富陽縣主卻誤會了,她挑起眉梢眼角,似笑非笑的睨邱津安一眼,說:「二十年前的事了,線索早就湮沒難尋。咱們哪怕什麼線索都沒找到,原路回去,想必母親也不會責備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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