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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船老大冷笑說:「你也知道這是在船上,不是在地上!」
有人覺得貴,吸溜吸溜鼻子,最後還是悻悻然讓開,走到角落去啃乾糧。
也有的人一咬牙,掏錢買碗熱氣騰騰的魚湯,再扣上一碗大米飯,就著半邊斑斕艷麗的落霞,和江面上不斷泛起的魚鱗漣漪,呼嚕嚕的吃喝起來。
溫承允看了一眼,小聲和溫玉白說:「我不想吃。」他是認真的,並不是為了省錢。
溫承允見那船夫根本沒把魚鱗刮乾淨,內臟也不過是刀身一剜,還帶著血的魚肉泛著濃烈腥氣,讓他又是一陣陣的作嘔。
眼看著船已經遠離春琳城,水面開闊,晚風拂面十分舒爽,溫玉白乾脆和溫承允也撿個角落坐下,慢慢吃些帶來的乾糧。
有些吃不起魚湯的人還在纏著船老闆討價還價,正嘰嘰呱呱的,突然有人從單間裡出來,說:「剩下的魚湯都給我們送進來罷。」
船老闆一聽,嘴裂到了耳根,忙不迭地端起鍋子,屁顛屁顛的親自去送飯。
「咱們老大,看樣子是想做李員外的乘龍快婿呀!」有個船夫說。
船老大一走,船夫們都活泛起來,整個甲板上洋溢著快活的空氣。
「李員外是真有錢,你們看見他家的家丁擔上船的那些箱籠了麼?沉甸甸的,總有三四十箱吧?他只有一個獨生女兒,誰要是娶了李家千金,那真是財色雙收啊!」
一眾人越說越起勁,溫玉白只是笑著搖頭,心說李家千金除非是個瞎子,才會看上船老大那樣的男人。
他和溫承允吃過飯,一會兒功夫船老大也回來了,有船夫打趣問他,李家千金相貌如何,對他是否有意思。
船老闆大言不慚的吹起來:「長得一般,不算漂亮。不過就衝著她的嫁妝,相貌是次要的,畢竟娶妻娶德麼!」
溫玉白不想再聽下去,眼看日頭越來越沉,水面上涼風刺骨,便帶著弟弟回去睡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整個船陡然一震,就像是被一隻巨手在河面上翻了一把!
船艙里的人大多醒了,有的一腦袋撞上船板,疼的罵爹。
溫承允小手直哆嗦,「我好像聽見外面有動靜。」
溫玉白忙將包袱繫緊,拉著溫承允的手往上跑,甲板上已經亂成一團,無數火箭劃破夜色,嗖嗖的插在板子上,有船夫已經當場斃命,剩下的人也嚇得亂叫起來。
「北狄軍追過來了!」
北狄軍一向畏水,他們明明在河上已經行了一日,萬萬沒想到北狄軍竟會駕船追上來!
溫玉白見那戰船是樓船樣式,足有三層高,方才竟仗著船身堅固,生生的撞向自己乘坐的商船,險些把船撞得傾覆。
他眼尖,見那樓船的瞭望台上竟站著個男人,個頭異常高大,褐膚鷹眼,雙目正好朝這邊看過來,和他四目相對。
第18章
溫玉白全身都僵硬了,就像被頭狼盯住的羚羊一樣,哪怕擁有靈活的四肢,一瞬也渾身被冰霜凍結,無法即時做出反應。
男人肆無忌憚地盯著他,那深邃雙眸里蘊藏著的濃烈興趣,讓溫玉白無法安慰自己,他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為什麼啊?
先有個姓王的女人,明明自個兒也算搭把手救了她,她卻跟白眼狼似的恩將仇報。
一狼沒走,一狼又來。
他的肉是特別香還是怎麼的?
戰船再次逼近,船頭調轉,即將撞上客船的船身。船老大大驚失色也不復鎮定,「不可!不可再撞了!再撞這船要四分五裂了!」
頓時船上哀嚎哭叫聲一片。船夫和船老大還識水性,而很多乘船的人卻根本不會水。
「救命啊!」
「救救我們,我們全家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不想死在這裡!」
單間裡的李員外一家也出來了,年邁的員外郎戰戰兢兢,「船老大,你不是說開船後就安全了麼?你不是說北狄人不會追上來麼?」
船老大都要哭了,北狄人又不是他孫子,他說啥人家就聽啥!
「咳!他們之所以會追上來,必然是因為——」船老大情急之下說:「因為在城裡頭沒搶到金銀珠寶!咱們都知道,北狄人就是衝著錢財糧食和女人小哥兒來的。」
他眼珠子在甲板上骨碌碌亂轉,從溫玉白身上一晃而過。
這小子生的白淨秀麗,偏偏卻是個男子,是個小哥兒該多好!北狄人禽獸歸禽獸,但也鮮少有人好斷袖之風。
此外船上再無年輕妙齡女子和小哥兒,幾個拖家帶口的女人們各個憔悴不堪,絕不是獻出去能讓北狄人離開的靡麗美人。
船老大病急亂投醫,電光石火間,將目光轉到李員外的千金和她的貼身婢女身上。
性命攸關的時候,他完全想不起幾個時辰前,他還美滋滋暢想著要做乘龍快婿。
船老大一把將李千金和婢女扯過來,順便使了個眼色,幾個船夫忙去搶李家家丁保護著的箱籠。
「你們要做甚麼?」
李員外急了,船老大吼道:「老子在這條河上走了十多年,從不是見財起意的土匪!現在拿你李家的箱籠和女兒給北狄人,求他們放過我們的船,我們整條船上的人還能留一條命!要是等到船被撞翻了,咱們都得餵魚!」
整個甲板上的人都靜了下來。李員外並不肯,一面扯船老大的胳膊,一面命家丁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