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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辛二就是太靦腆了,當老闆的人要有應對客人的潑辣勁兒,不能總羞答答的!
溫玉白沒幫辛二解圍,只是用鼓勵的目光望著他,辛二暗攥拳頭,按溫玉白曾教過他的話說道:「客官,您吃紅燒獅子頭的時候,也沒指望吃出一顆獅子腦袋罷?」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抬槓的熟客也笑。
「夫妻肺片,您也不能指望吃出夫妻倆的肺罷?」辛二嗆聲完也笑了,笑得落落大方。
「其實這魚香肉絲是用做魚的調料來燉肉。傳說不知何時何地,有戶人家極喜歡吃魚,各種烹飪煎炸的方法都會。一日這家老爺做生意晚歸,家裡頭的魚都吃完了,他媳婦兒便匆忙切了塊裡脊肉,用燒魚剩下的湯汁佐料做了。她擔心老爺子覺得不好吃,誰知男主人吃了大為讚賞,這道菜流傳出來後,便取魚香味炒肉,叫魚香肉絲。」
這一關卡邁了出去,辛二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變,他腰杆子和後背都挺直了,人也不畏畏縮縮了,望著溫玉白笑,眼神多了幾分清澈,早沒了過去羞澀的綺思。
溫玉白閒暇時給辛二算過一卦,說他在店裡好好干,不久會遇見一樁天賜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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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忙完,到了夜幕低垂,溫玉白燒了一大鍋開水,和溫承允痛快的洗了一個澡。
臨近夏天,連春琳城也熱起來,野草從石頭縫子裡瘋竄,迎著火燒雲,蜻蜓振翅低飛,鮮紅翅膀一掠而過。
溫玉白這副身子骨雖單弱,但他在平安藥鋪時用藥好好調理了一番,不像過去那般怕冷,卻有些畏熱。
他本就膚色淨白,熱熱的洗過澡,面頰和手腕手指關節都紅粉緋緋,散披著頭髮,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自紅,溫承允傻呆呆看著他,說:「似這般如花美眷,若奼紫嫣紅開遍,卻都付於了斷壁殘垣。」
溫玉白哈哈大笑,伸手點他的腦門子,「賀夫子教你們這些無用的瞎話了?」
溫承允卻沒笑,很認真的追問溫玉白:「二哥,自我家遭遇大禍,邱哥哥便不再出現,邱家還趕著送了退婚書過來。二哥,你怨恨邱哥哥嗎?」
溫玉白知道,溫承允說的人是邱津安,原身的未婚夫。
原身撞壁自盡,除了不堪受辱外,也有為邱津安守身到死的意思。
可惜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禍臨頭各自飛,邱津安雖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對未婚「妻」卻沒有絲毫維護之意。
「自然不怨,他是明哲保身。」
溫玉白點點溫承允的鼻尖,「我雖不恨他,但也不愛他,大好的時光談他作甚?他送了退婚書來,我便不會糾纏於他,一拍兩散,各自安好,這輩子我只當他死了。」
「好了,明日你還要早起,趕緊睡覺,遲到了又要挨賀夫子的板子!」
溫玉白和溫承允各據大床一邊,閉眼睡得香甜,渾然不知屋檐下的燈火被勁風吹動,火光亂晃,黑影一閃而過,而那人影手上攥著雪亮的匕首。
第14章
男人一身黑衣,融入了濃稠無垠的夜色里。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大概是天氣炎熱,半舊的雕花窗大開著,薄綃窗簾被穿堂風吹得翻飛疊卷,隱約可見木床上掛著紗帳,裡頭睡著人。
「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今日出手乃是奉王香芸的命令。黃泉路上你若有苦冤,閻王殿裡你報王香芸的名號罷。」
男人在心中默念一遍,腳下微動,剛要從窗戶翻進去,卻突然覺得脖子處有極細微的不舒服。
那是一道細若蛛絲的棉線,由最普通的黑色棉線,細細的劈成了八分之一。線的一端掛在窗欞上,另一端系在側柏枝上。
被樹枝擋住的線上,穿著一隻極精緻的小耳杯。
絲線被男人撞斷,那耳杯翻滾落地,杯子裡竟還放了一對小小的銀鈴鐺,叮咚聲和杯子摔碎的聲音同時響起。
男人雙目圓瞪,搶步衝上窗台!
「有暗器!」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出很遠,一道白霧隨之蓬的散開。
莫非是毒粉?男人狼狽地滾下地,用力捂住口鼻。過了許久,他才小心地放下手,愕然聞出那白霧根本沒毒!
那就是一團麵粉罷了!
可惡!
男人憤憤然衝進屋子裡,原本緊閉的房門如今大開著,顯然,要殺的人如泥鰍跑了!
不到十八的少年,還帶著小孩子,根本跑不遠的。男人目中凶光畢現,一間房一間房的搜過去。
院裡的大門還關著,這就證明,他們還在宅子裡。
但耳房、廂房和寂靜無人的辛味居,男人都快速搜了一遍,也沒發現一個人,莫非他們翻牆跑了?
不對!
男人陡然想到一點,獰笑著朝回走。
「哥……」溫承允被溫玉白抱在懷裡,弱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溫玉白低聲安慰:「他馬上就走了……」
溫玉白之所以在外頭設置機關,不過是學占星占卜後,會無端端涌動模糊的恐懼。
就像奔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裡,身後的腳步聲清晰沉重,一如此時。
兄弟倆都渾身一震,他們聽見兇徒的腳步聲回來了。
溫承允一聲不吭的摟緊了溫玉白,眼裡蓄滿淚水,卻強忍著害怕小聲說:「和二哥在一起……真好,我不怕……」爹娘都死了,如今他們的命也終於走到盡頭,黃泉路上和二哥一起,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