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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很辣麼?」
溫玉白關切地遞了熱手巾過去。
「……這就是辛味?」顧北驍梗著脖子吞下麵條,一字一字問道。
「是啊,辛味便是辣味,說是一種味覺,其實更恰當的說,是刺激唇舌,促進血液流動的痛覺。」
顧北驍心想,我堂堂大將軍,難道還怕嘴裡的一點痛覺?
他硬著頭皮不怎麼嚼麵條,吞了好幾口之後,竟從新奇的辣味中品嘗出了麵條複雜好吃的味道。
覺出了好味,顧北驍呼啦啦一頓吃,沒多久連湯帶面吃了個精光!
不知不覺,他竟出了一身的熱汗,臥雪飲冰留下的寒根子都被拔出去一二似的。
顧北驍很滿意,笑著說:「孤山先生果然慧眼識金,竟把鋪子租給了你,趕明我帶他們一塊兒來吃你的面。」
聽到孤山先生的名號,溫玉白眼前一亮,又聽顧北驍說住在他府上,他便不肯收顧北驍付的帳,還飛快的說:「孤山先生人特別好,這碗面算是我請孤山先生的朋友。對了,客官你等一等,我準備一份吃食,你帶回去給孤山先生嘗嘗吧!」
溫玉白送的若是別的,顧北驍絕不會收。他在軍中是不講情面,不收賄賂的,人一樣大的金子他不收,珍饈佳肴他也不收。但,溫玉白擺明了是給孤山面子,他便恭敬不如從命。
主要原因還是太好吃了!
等顧北驍走了,屋裡只剩下溫玉白和春鵲二人,溫玉白提著心問她:「你……好些了麼?」
春鵲搖搖頭。
溫玉白心頭一緊,正要說話,春鵲喃喃說:「他長得好高啊……腿真的好長,那張臉笑起來一定更英俊。」
「他?」
春鵲回過神,上下打量著溫玉白。
不知道溫玉白喜歡男人時,小白是俊秀斯文的;知道他和自己愛好一致,春鵲就覺得他帶著濃濃的娘氣。
【溫玉白:???】
難怪自己百般示好,小白總是沒個回應。
其實這世上有多種多樣的帥,俊美的帥,彪悍的帥,後一種也挺好的。
溫玉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殊不知短短時間裡,許春鵲姑娘已經移情別戀,絕對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好姑娘。
溫玉白等溫承允下學回來,連吃食都來不及給弟弟料理,就慌手慌腳的起身送春鵲回藥鋪,一路上提著小心,滿臉憂愁。
快到藥鋪門口,溫玉白提前停下腳步,踟躕著久久沒能開口。
春鵲站著也不吭聲,晚風吹得二人鬢髮亂飛,兩雙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後還是春鵲打破沉默。
「你走了,我家藥鋪怎麼辦啊?」如今平安藥鋪生意好了數倍,並非生病的人突然多了,而是溫玉白嘴甜善言,又隔三差五的做一些滋補保養的藥包半送半賣。
習慣了生意盈門,若再次回到門前冷落車馬稀,肯定會有落差的。
「我有空就回來,把我會的滋補食療藥方都教給你。」溫玉白痛快說。
「真的麼?」春鵲眼睛亮了。
「自然是真的。」溫玉白認真道:「你是許老闆的獨生女兒,其實真正應該繼承衣缽,經營好藥鋪,將生意做好做大的人,正是你自己啊!」
招婿說白了,還是更加依賴男子。
「我……你知道我不擅長接待客人,沒說兩句話他們就惱了……」春鵲難得的不自信起來。
這倒是!許大小姐嗆人的時候是真能嗆。
「今後你開口說話,先大喘氣三聲。」溫玉白徐徐教她,「你喘完了還想說,就直接說。」
做生意固然要和善,但也有一小部分客人是真找事,若忍過了還想嗆人,溫玉白支持春鵲,那人該嗆!
他倆說了許久,說得春鵲心頭鬱結一掃而空,笑吟吟的拍拍溫玉白的肩膀,說:「小白你真好。雖然你喜歡男子,但你也不要灰心,你總會遇到臭味相投的男人的!」
溫玉白唇角一抽,臭味相投不是這麼用的啊喂。
—
離了辛味居,顧北驍從小門回去。
孤山先生年邁隱居在窮鄉僻壤的邊陲小城,其實年輕時,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風流人物,這宅邸仿照孤山年輕時南方的住處,講究一個如畫山水,清雅如詞。
春意遲遲,繞著亭台的茂林修竹已綻翠色,夜色中掛著兩盞紅燈籠,拳頭大的光暈在綠葉中搖曳,宛如兩尾遊動在空中的紅金魚。
宋洛臻站在林中,長身玉立,手臂上停著一隻海東青。
抽去海東青爪上縛著的紙條後,宋洛臻揚手,「去罷。」
海東青振翅遠去,雙翅之間竟有丈余之長,捲起的疾風吹得林葉瑟瑟作響。
顧北驍的親娘是宋洛臻的乳母,兩個孩子身份懸殊卻一同長大,顧北驍長宋洛臻半歲,宋洛臻向來以兄長之禮待他。
外頭的人都以為宋洛臻常年面帶病容,又美的近乎脆弱,若不是顧北驍保護,早就死上千八百回了。只有顧北驍明白,宋洛臻不過是寶劍寒鋒藏在劍鞘里。
他曾和宋洛臻比劍,宋洛臻常年佩戴的窄劍不過兩尺,只雙指寬窄,薄軟如腰帶,出鞘時劍身宛如蜻蜓振翅般微動,一寸短一寸險,宋洛臻劍法迅疾絕倫,若被他盯上,如被毒蛇纏身一般,只余死路一條。
宋洛臻雖比顧北驍厲害得多,但……發生那事兒後,宋洛臻便鮮少過問政務,在京城裡只做個閒散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