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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9:25 作者: 鹿絨
他們不信雪浪紙的實際製作人是溫玉白,確實情有可原。
賈家帶的禮物不如牛家豐厚,只有一套文房四寶和一隻風乾的狸子。夫妻倆一人端著一份,顯出幾分寒酸,連那狸子的干臉也透著侷促。
溫玉白沒想過用造紙術掙錢,根本不想出面。誰知賀夫子被纏怕了,一眼看見人叢里的溫玉白,頓時跟看著救星似的,立馬把他拽了出來。
「這位小哥才是做雪浪紙的人,我已經再三說了,這雪浪紙不是我做的!」
牛家和賈家人面面相覷,牛夢娘懵了:「真是你做的?」
溫玉白點點頭,牛夢娘剛想薅他袖子,溫玉白一閃身躲開了。
「這位……」牛夢娘現問了溫玉白的姓氏,「白小哥,你若把技術讓給我們,同樣給你三成利,不,四成也行!你若不信,我現在就把頭一年的利錢預支給你,還有……」
賈家夫妻對視一眼,皆有些無奈,他們怕是沒戲了。
誰知溫玉白皺了皺鼻子,走到賈家夫妻面前,問:「你們的條件呢?」
賈家夫妻也懵了,都跟做夢似的,男人遲疑著說:「只能給您一成利,不,給您兩成也行,雪浪紙造出來您隨便拿……」
溫玉白手指一點,「成,就你家了!」
「什麼?」
「什麼?」
兩道聲音從兩處異口同聲,賈家喜出望外,牛夢娘一臉的不敢置信。
「白小哥,你真要把技術傳授給我?」賈父懷疑自己聽錯了,聲音都帶顫。
溫玉白頷首道:「是,但我有個條件。」
還沒等他說,賈父忙不迭點頭,「我什麼條件都答應您!」
賈超的娘親也說:「條件好說,條件好說,您儘管提。」
他倆一臉誠懇,賈超臉上也透著緊張,他知道這事兒對爹娘十分重要,過去從早忙到晚,都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如今自家生意鋪子開張,早晚都是自個兒的。
溫玉白燦然一笑,「放心,我的條件十分簡單。第一麼,這雪浪紙你們做出來,每個月送五刀給賀夫子,若賀夫子要用什麼文具,你們鋪子裡但凡有的,都給賀夫子用。」
溫承允在西城學堂上了個把月的課,溫玉白從他口中得知,賀夫子迂腐歸迂腐,但人品沒得說。學生中家貧出不起束脩的,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主動找他們家裡要錢。
可氣的是,牛家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仗著賀夫子臉皮薄,明明自家不差錢,也不主動送束脩過來。別的學生都出三次束脩了,他家摳摳搜搜的才給一份,還總說他們給多了。
「第二麼,我給你們鋪子裡出一道題,若有讀書人來買雪浪紙,能答得上來的,你們就只收他一半的錢。」溫玉白並不希望讀書人都和賀夫子一樣,扎在科考里出不來,若能誘導他們稍偏向些「旁門左道」,說不定能少一個書呆子,多一個干實事的人。
賈父連聲答應,可略微一想,生意人的精明便顯露出來。
「只是白小哥,若答案泄露出去,人人都答得出……」
溫玉白爽快地擺擺手,「我可以經常更換題目。」
賈父忙說好,和溫玉白把開鋪的細節敲定了七七八八。他們談話並不避諱人,賀夫子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溫玉白尊敬他,這讓賀夫子老懷安慰,一股暖流直湧上枯瘦的臉,他目光轉移到溫承允小小的身影上,心說,承允啊,你哥哥對老夫十分照顧,老夫知冷暖懂好歹,你的資質雖一般,但老夫說什麼也要讓你學業有成,金榜題名。
溫承允只覺得背上嗖嗖的發寒,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多可怕的學習壓力呢!
牛夢娘臉都氣歪了,她攥緊拳頭,等不到溫玉白一個回頭。
要知道她相貌娟秀,頗有幾分顏色,又正值青春年華,幫家裡開門做生意時,不知多少小伙子湊過來問東問西,想方設法的親近她。
剛才她甚至想過,這白小哥斯文秀雅,若他想的話……自己為了雪浪紙的技術……也不是不可以……
而溫玉白早把牛家人忘光了,他們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技術送給這家人,就是純純被糟踐了。
約定好教授造紙術的時間後,溫玉白帶著溫承允剛要走,卻被牛夢娘攔住,女子氣咻咻問:「你為何不理……不是,你為何不把技術傳給我們牛家?明明我們給的條件遠遠好過賈大鵬!」
牛夢娘眼珠子要噴火。
這白小哥是傻子嗎?
溫玉白落落大方的一笑:「我樂意。」
第6章
春雨綿綿,烏瓦被洗得發亮,雨水打出一個個銅錢大小的旋渦,藥鋪里瀰漫著濕潤的藥香,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再沒旁的聲響。
許長生上回進山采了極名貴的藥材,又碰到個意想不到的大主顧賣了出去——許長生知道溫玉白和溫承允兄弟倆經歷過亂軍,女兒春鵲潑辣歸潑辣,但也很怕五大三粗的軍爺,所以沒敢告訴他們大主顧是鎮北軍。
聽說鎮北軍中有位極厲害的人物傷得頗重,需老山參續命,因此給銀子極為痛快。許長生這一遭賺得囊中鼓鼓囊囊,連日來心情大好,見春雨如油,穿好蓑衣、背上簍子又要出門。
「爹,你又出門作甚麼?」
許長生笑著說:「自然是采些雨天才能采著的好東西,回來給你們做道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