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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7:57 作者: 十舞
    晏決渡過心雷劫,身體上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可他昨天晚上的舉動,卻實在讓她忍不住膽寒。

    虞瑤開始鄭重考慮,她該怎麼管教自己的徒弟,才能避免他像昨晚在後花園那樣,做出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拔靈根……

    誰好端端地會去拔人的靈根啊?

    若是他真的拔了別人的靈根,她只怕會整晚整晚地做噩夢吧!

    百名修士瑟瑟發抖的情景實在令她印象深刻,虞瑤甚至覺得自己對後花園產生了恐懼。

    故而,當晏決派蛇衛送來字條,邀請她白日裡去後花園,希望當面給她賠禮道歉的時候,她從頭到腳都是抗拒的。

    小黑蛇一會圍著她轉,一會將腦袋靠在她的裙擺上蹭,一會又回到門前,可憐巴巴地垂著信子,熒黃的眼裡滿是哀求。

    虞瑤卻毫不動搖,拒絕到底,「誰知道他會弄出什麼么蛾子。告訴你家主人,姑奶奶現在還沒法冷靜地跟他說話,讓他先等等吧。」

    當日午後,蛇衛第二次叩響她的房門。

    它沒有再吐出任何帶有字條的小圓筒,卻在虞瑤驚恐萬狀的目光中,一聲不吭地將蛇嘴大張,直到它的下顎兩段彼此分離,上下顎差不多脫臼,才像變戲法似的,就地吐出一顆比它的腦袋還大的蛋。

    虞瑤滿腹狐疑地擦去蛋殼上面留下的蛇涎,只見蛋的表面覆蓋著堅硬的赤紅鱗片,觸在手心異常溫暖,不由納悶,「這好像不是蛇蛋吧?」

    蛇衛緩慢而遲鈍地合上大張的蛇嘴,身體扭了幾道彎,弓起脖子,腦袋微垂,兩眼直直瞪著身前,儼然是一副威武模樣。

    虞瑤被它逗笑了,「你怎麼忽然開始扮蛟龍了?」

    蛇衛保持這個姿勢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中途時而張開嘴,用力地發出嘶嘶聲,如同是要模仿蛟鳴。

    虞瑤看看它,再看看手中的蛋,手心感到蛋殼中隱約有什麼在跳動,眉頭一皺,察覺事情並不簡單,「難道這是活的蛟龍蛋嗎?你把它帶來,該不會是想讓我幫忙看著吧?」

    蛇衛這才停止裝蛟,腦袋湊近她手中的蛋,吐著蛇信連連點頭。

    從收到蛟龍蛋的時刻起,虞瑤便被它吸引全部注意,一門心思撲在蛋上。

    從早到晚,她不厭其煩地抱著蛋,將耳朵貼在溫暖蛋殼上,聽裡面一下一下的心跳,還撫著蛋殼上的鱗片,對著蛋說話。

    而每頓膳食過後,小黑蛇總會登門拜訪,圍著蛟龍蛋嘶嘶來嘶嘶去,像是很緊張蛋的情況。

    兩日過後的清晨,虞瑤仍在朦朧睡夢中,忽然聽到窗邊的蛟龍蛋發出一聲細碎裂響。

    她一個鯉魚打挺就從被窩裡跳下床,光著腳一路衝到窗前,剛好看見赤紅的蛋殼側面裂開三道縫隙,而在縫隙交匯之處,正露出兩隻濕潤的圓鼻孔。

    隨著幼蛟在蛋殼中慢慢地轉動身體,虞瑤先後透過蛋上裂口,窺見它的小鼻子、小嘴巴和小爪子。

    幼蛟破殼,花去了整整三個時辰。

    這三個時辰,虞瑤不顧侍女苦口婆心的勸說,跳過朝食和午食,全心全意地抱著她的蛟龍蛋,直到幼蛟頂開一塊巴掌大的蛋殼碎片,濕漉漉地從蛋殼裡鑽了出來。

    虞瑤興奮得捧著臉發出一聲尖叫。

    剛出生的幼蛟顏色並不算深,呈現淺淺的紅,身上的鱗片也很柔軟,眼睛上還覆著一層半透明的眼膜。

    它似乎把她當成了母親,憑著蛟的本能纏上她的手指,小小的鼻孔里還咻咻出著氣,直噴得虞瑤臉頰發癢。

    就在虞瑤正愛不釋手地逗弄幼蛟時,晏決卻匆匆帶著蛇衛,趕到她的房間。

    他聽著有些懊悔,「徒兒方才光顧著處理事務,誤了時間,沒能陪師尊親眼看它破殼。」

    「你現在來看它不也一樣嗎?」虞瑤伸手撫著幼蛟的腦袋,瞥了一眼邊上的空蛋殼,突然想到什麼,「這蛟龍蛋是你弄來的吧?你從哪兒弄來的?」

    「是徒兒掘地三尺,從睚眥山的廢墟之下,親手挖出來的。」晏決眼角輕揚,語帶自豪,「師尊可還喜歡?」

    虞瑤看著纏在手指上的這條幼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幼蛟怎麼可以這麼可愛,我從沒見過像這樣合意的寵物!你是怎麼想到把它送給為師的?」

    晏決矜持地抬手掩口,清咳一聲,「師尊喜歡便好。那徒兒回去就著手,繼續將剩下的九十九顆蛟蛋以魔氣孵化。」

    「還有九十九顆蛋?」虞瑤驀地一愣,「一條幼蛟就足夠為師把玩了,若是再加上那九十九條,這房間怕是塞不下吧……」

    「既然師尊喜歡手上這條,便只留它一條。」晏決淡然一笑,「至於剩下那九十九條,徒兒會幫師尊看著。待它們長大了,徒兒便從中挑出最大最壯的那條赤蛟,抽了它的筋,給您做條新鞭子。」

    第73章

    虞瑤原本閒適地背倚在窗前, 指腹輕輕滑過幼蛟頭上那兩隻尚未成形的小角,卻在聽到晏決口中這句狀似稀鬆平常的話之後,感到渾身的血氣都仿佛都凝成寒冰。

    她整個人定在原地, 滿腦子都迴蕩著他話中的字眼。

    ——抽了蛟筋, 做新鞭子。

    ——蛟筋,鞭子。

    那字眼有一種可怕的力量,一點點蠶食她的理智,將恐懼塞滿她的腦海。

    她手指上那條惹人憐愛的幼蛟,仍孜孜不倦地用柔軟蛟身蹭過她的指節, 可當她低頭看去,卻好像已經看到一具被抽去蛟筋、死不瞑目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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