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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7:57 作者: 十舞
    虞瑤木著臉,僵硬地接過蛇嘴裡的物事,耐著性子取出其中字條。

    「今晚戌時,亭台一見。」

    居然是他的邀約。

    「有什麼話非要拖到大晚上,還專門在魔宮的後花園說!」虞瑤咬了咬牙,同時把手中三張字條都從中狠狠撕開。

    待到小黑蛇解除門上禁制的那個瞬間,虞瑤捋起袖子,指節掰出輕響,「我倒想看看,你家主人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憑著先前的印象,虞瑤在魔宮一路疾行,於諸多魔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近乎風馳電掣。

    駐守在魔宮與後花園之間的兩員魔將,雖也被她氣勢洶洶的身影嚇得不輕,卻到底比魔兵反應更快,手中大斧一晃,意圖攔住她。

    就在這時,緊隨她身後的蛇衛卻揚起腦袋,毫不留情地朝著兩人先後啐出一道法訣,當場便將他們連著手中大斧一併定作雕像。

    虞瑤壓根沒注意到這些,只是頂著一頭怒氣衝進後花園。

    大片扶桑花在晚風中搖曳,如火焰在夜幕下燃燒,她卻像一道紅色流光竄過其中,所經之地,螢蟲成群驚起。

    虞瑤遠遠望向盡頭亭台,卻沒看到男人的身影,這才氣喘吁吁停下腳步,在花圃中央迷茫環視。

    「你怎麼提早來了?還有一刻才到戌時。」

    隨著男人的話音在身後響起,虞瑤只覺一件厚重衣物落在自己肩上,側眸看去,才發覺那是他身上的黑色繡金外袍。

    男人的外袍對她而言長了一截,下擺正有些尷尬地落在她的腳邊,但卻很暖很踏實,上面還帶著令人舒心的冷香。

    只是,明明這不是晏決第一次將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早在寧城海邊他就已經做過類似舉動,可今日她體會到的那種前所未有的侷促感,卻在此刻更加強烈地襲上心頭。

    「幹嘛突然把衣服給我。」虞瑤轉過身,小聲嘀咕了一句。

    「魔界清寒,我看你一路又走得很急,怕你吹風受涼。」晏決抿了抿唇,「你若嫌衣服不夠暖和,我再幫你取一件。」

    「你不許走!」虞瑤趕忙去拽他的袖子,可匆忙之中卻准准抓住他的手,指腹相貼間,她從指尖到肩頭都不由戰了一戰。

    「我沒打算走,只想隔空取件衣服。」晏決任她握著自己的手,微微俯首,「怎麼了?」

    虞瑤這才慢了一拍地反應過來,以他的能力,自然不必像她一樣勞煩腿腳,別說是魔宮裡的一件衣服,即便他要去修真界取回誰家鎮宗之寶,大抵都只在彈指間。

    她默默點頭,下意識地抬首看去,男人的視線從鴉羽般濃密的長睫間透出,正一絲不苟地落在她的眉眼之間,挺拔的鼻樑離她很近,近到她不用定睛,便能看清那上面一道微微隆起的精緻駝峰。

    而他形狀美好的唇只是看著,便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起花瓣的和軟。

    這一瞬間,自己在茯苓宗那晚的所作所為突然從眼前浮現,虞瑤恍然大悟,從上元宗來到魔界之後,她為何會感到無端侷促,且還越來越侷促。

    她竟然主動親了自己的徒弟……

    可她怎能對向來乖巧溫順的徒弟,做出如此禽獸之舉啊!

    第68章

    虞瑤偏過腦袋, 在清涼夜風中猛吸幾口氣,旋即在心中說服自己,她在茯苓宗那一晚記憶尚未恢復, 對晏決曾是自己徒弟一事並不知情, 哪怕她當晚對他做了什麼糊塗事,也不應該為此而自責。

    只是,想到自己的徒弟從曾經單薄秀氣的少年,長成如今這般高大俊逸的男人,虞瑤的心跳就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似乎沒法在他面前維持住最基本的冷靜。

    她強迫自己放緩呼吸的節奏,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她越是想要調整心情, 就越是感到焦躁,不多時, 身體上的表現甚至還更加明顯了,竟不由自主地一會冷一會熱,簡直像是突然生了病一樣。

    可即使她確實不如尋常修士身體穩健,也絕不可能僅僅因為在夜間吹了短短一炷香的風, 便立刻顯恙。

    晏決似乎看出她的異狀,一隻手微蜷著靠近她的臉, 柔若無骨的手指小心翼翼試過她臉上的溫度, 輕聲問道:「你不舒服麼?」

    虞瑤沒有說話。

    她定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連脖子也沒轉過半分, 卻俯下視線, 死死盯著視野邊緣那隻白皙的手。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有時候真是難以想像,這居然是屬於男人的手。

    她毫不懷疑,這隻手無論做什麼,都一定是賞心悅目的。

    可一想到這是她徒弟的手,而她徒弟的手正貼在她的臉上,虞瑤心裡就一個咯噔。

    哪怕她先前沒能認出晏決是她的徒弟,但晏決自始至終,難道也忘了她是他的師尊嗎?

    失憶的人,明明又不是他啊!

    他之前怎能放任她做出那些舉動,卻不加以阻止呢!

    晏決仍在專心探著她臉上的溫度,沒有留意到她僵硬外表下掩藏的巨大波瀾,此時正神色自若地將手挪到她的另一側臉頰。

    眼看他的手在餘光之中緩緩移過,虞瑤卻在心裡分外緊張地擊著一面小鼓,而當鼓聲越敲越快,直到達到巔峰驟然停止的一瞬間,她便再也按捺不住,陡然抬手撇開他的手腕。

    晏決手上動作一頓,神色也是一頓,遲疑道:「怎麼了?」

    「先前藥翁不是已經確認過,我現在沒事了嗎?」虞瑤擠出一個體面的笑容,咬字時用了點力,力圖讓他聽得清清楚楚,「徒弟啊,你就別替為師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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