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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7:57 作者: 十舞
榻上忽然傳來男人的一聲輕咳。
虞瑤聞聲回到榻邊,大氣不敢出地盯著甦醒之人,瞄來瞄去,直到他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你醒了?我剛剛還在跟城主說……」
她指向一旁,才發覺城主似乎過於識趣地從屋中消失了。
晏清遠緩緩坐起,目光坦然打量她,「我都醒了,你為何還哭喪著臉?」
「你醒了,我本來是該高興的。」虞瑤托腮發愁,「可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一聲。」
晏清遠抬手撥開落在身前的髮帶,語氣平和,「什麼事?」
「為了救你,我欠了城主足足三千顆靈石的債。」虞瑤苦惱地捂住雙眼,「就算把我賣了,恐怕也不夠啊!」
第18章
晏清遠抿唇輕笑,「你別自己嚇自己。」
「三千顆靈石,又不是小數目!」虞瑤也不曉得他哪來這份從容,「我一整年辛辛苦苦幫人做事,至多能攢三百顆下品靈石,十年都未必能攢到三千顆。倘若他說的是上品靈石……」
晏清遠沉著自若地打斷她,「城主讓你還債了?」
「他倒是沒有,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虞瑤掰著手指分析,「上次在客棧,那花瓶是贗品,掌柜不收我的靈石也就罷了。可你之前都那樣了,碧落草還能把你救活,這肯定不會是假的。」
她說著,忽然湊近端詳他的臉。
男人雙手撐在身側,身子默默朝後斜去,喉結輕滑,「怎麼了?」
虞瑤指著他的臉,一本正經道:「你看,你現在不咳血了,氣色也好了,說話都有勁,這全是碧落草的功效。像這樣好的東西,城主怎麼可能白送給我?」
晏清遠抬指點在額角,徐徐舒出一口氣,「你沒問過他?」
「他說的就很奇怪。」虞瑤抱著胳膊,騰地從榻邊起身,一面徘徊,一面輕敲手背,「城主說,他看我並非常人,才把碧落草讓給我,這都是什麼話……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身後卻傳來一聲爽朗大笑。
「您還真是比傳聞中更加和藹可親。」城主撫著鬍子,笑不攏口地回到屋中。
虞瑤坐回榻邊,歪過腦袋,一手攏在嘴邊,同晏清遠輕聲道:「我就說他奇怪吧,對著我這麼個陌生人,張口就是您啊您的,明明他看起來比我輩分還大。」
男人揉了揉額心,神情有些無奈。
城主似乎注意到他的反應,突然彎腰作揖,對虞瑤擲地有聲道:「既然仙主有心,老夫也不便推託,若您能滿足仙都幾個小小的要求,老夫必當替全城感激您。」
虞瑤一個愣神,身形微晃,扶住一旁茶几才站穩。
原以為只是客棧掌柜老眼昏花,才會將她錯認成什麼仙主,眼前這仙都城主看著倒挺利索,居然也能認錯人?
她恍過神時,不由警覺地瞪著對方,「城主是在喊誰仙主?我先聲明,我不是……」
城主卻不慌不忙道:「老夫早知仙主會有疑問,請您隨我來,一看便知。」
他領著虞瑤來到堂屋,正前方的牆面上,有一幅高達數十尺的巨大掛畫,「您看,老夫一直珍藏著您的畫像。」
虞瑤眯著眼走到近前,由下而上細細端詳。
畫中女子身形輕盈,未著鞋履的腳下盛放著張揚熾烈的花朵,胳膊上還纏繞著飛揚的紅色飄帶。
她眉眼彎彎,笑中卻自帶一絲慍色,不似修真界流傳的仙人肖像那般拒人千里,反而令人感到幾分說不出的親切。
虞瑤托著下巴,對著畫像左看右看,卻並未對城主的說法感到信服,「畫得倒有仙家風範,但她跟我也沒那麼像吧?」
「那是仙主太過謙虛。」城主笑眯眯道,「您本人比畫像還要美上一分!」
虞瑤啞然片刻,卻免不了因這番恭維而心中舒暢,默不作聲伸出手指攪了攪發間絲絛,忽然留意到什麼,「雖然她這臉跟我不太一樣,不過她腳下這花,我好像真的在哪見過。」
「那是扶桑。」身側響起晏清遠的聲音。
「扶桑?」虞瑤對這個名稱十分陌生,扭頭瞥著佇在畫前的男人,「我怎麼沒聽說過?」
晏清遠神色一頓,「在修真界,它也叫朱槿。」
「這花畫得那麼寫意,哪能看出到底是不是朱槿。」虞瑤半信半疑地湊近,用目光反覆描摹花的形態,「沒準是和朱槿相似的木槿呢?」
晏清遠的語氣不容置否,「是朱槿,我不會錯認。」
虞瑤只覺得他這態度有點意思,彈指將發間絲絛撇向一旁,斜眼瞄他,「你怎麼那麼肯定,這難道是你畫的嗎?」
「我……」晏清遠嘴角微僵,微微轉過臉去,儼然在逃避她的目光。
虞瑤不自覺地輕嗤一聲,「你看看你,沒事說什麼大話。是不是朱槿,對你又有什麼重要的。」
「仙主,請恕老夫唐突。」城主適時插話,「您為仙都償願的消息才剛放出去,那些有求於您的人,已在堂屋門外候著了。」
虞瑤聳了聳肩,先行在城主安排下,於畫前入座。
一名白衣少女小心翼翼抱著某種物事,面色沉重地走進屋來。
「仙主在上,小女有事相求。」少女揭開布帛,舉起懷中活物,「我家的雞,已經三天沒有下蛋了!」
堂屋中霎時間陷入沉寂,唯有那隻母雞發出一串緊張的「咯咯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