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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57:57 作者: 十舞
男人卻頓時噤聲不語。
看來,他剛剛是為了活命才那麼說的,一到至關重要的問題,就閉口不談。
虞瑤心中怒火大盛,伸手拽住一節鞭身,愣是將人扯到近前,「裝什麼啞巴?有膽做,沒膽認?」
她一時氣急,忘了男人還沒穿衣服,更沒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不經意間拂過他胸口。
男人視線微沉,像刀尖那般從她手上滑過,眼角浮起一絲陰翳,被濕發半掩的耳根興許因水汽蒸騰之故,隱隱泛紅。
「我在問你話,你聽到沒有?」虞瑤將扣緊的手指一松,指節在他額頭上猛地一叩,一心給他醒腦,「就憑你,也敢欺負我師妹?」
她歪過腦袋瞪他,丹唇因怒意而微微翹起,雪膚卻覆上火焰般的慍色,以絲絛高高束起的斜馬尾在頰邊輕晃,一身紅衣被林間微風吹得鼓脹,宛若一朵絢麗耀眼的扶桑花。
魔界清寒,直至六月才迎來第一場花開,可無論那些芳菲再如何爭奇鬥妍,也註定在她明艷的面容前黯然失色。
晏決有片刻失神。
而他這副恍惚形容,只令虞瑤怒氣更甚。
她正欲重複一遍,卻聽他疑惑道:「你師妹……是誰?」
第2章
「你還好意思問我師妹是誰?」
原以為他先前放低姿態是有心悔過,敢情那都是她的錯覺!
虞瑤攥起五指,鞭子應著她的手勢在男人身上再次收緊,假如她有意,隨時都能令他皮開肉綻。
晏決的手臂已被鞭身勒到血色盡失,一顆心亦仿佛被扼住。
她的聲音明明那麼熟悉,仿佛昔日還迴響在耳畔。
但她說的話,他似乎一個字也聽不懂。
晏決茫然抬眸望去,只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沒有一絲熟稔,如同在看著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這才如夢初醒地意識到,她認錯了人。
重逢的欣喜和惶恐一瞬間落空,霧氣在水上徘徊,晏決的心卻好像沉入水底。
她要綁的人,是一個辜負了她師妹的負心郎,而他不過是陰差陽錯地成了她手下的替罪羊。
因為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男人的緘默不言,使得虞瑤火氣更盛,「怎麼,你口口聲聲說要守護我師妹一輩子,還沒過兩個月就忘得乾乾淨淨?」
他目光一黯,半晌才沉聲道:「我不知你在說誰。」
好啊。
他這是背著師妹在修真界招蜂惹蝶,連禍害過的女修,都已經多到記不清了?
虧得師妹念及舊情,苦苦懇求她對負心郎手下留情,但在虞瑤看來,此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渣滓,比起下五門的採花賊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師妹被這般敗類染指,虞瑤當即起了殺心。
她全憑師父過去的教誨和自己對師妹的承諾,才沒直接對他動手,「我師妹隨了先師的虞姓。我不信,你還想不起她是誰。」
男人面無表情,語氣冷漠,「我不認識她。」
虞瑤攥緊的指節在膝上發出咔咔的響聲,鞭身因她情緒波動而現出危險紅光,猶如纏在男人身上的一團業火,好似要將他燒得連渣渣都不剩。
「不認識?」虞瑤扣住他的下巴,滿腔怒氣使她感到嘴裡冒火,「你都把人家肚子弄大了,還說不認識!」
晏決面色一白,唇角緊抿。
他並不關心她口中的師妹究竟何人,也無意繼續這場荒誕的拷問。
招魂未果所造成的反噬,使他仍在承受氣血逆行之苦,而這本需他在冼心泉靜養七日方能消除。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過去兩百年間都只能夢中追憶的故人,偏偏會在他第兩百次招魂失敗後,誤打誤撞地闖入冼心泉。
晏決自嘲地笑了笑,隨之卻心中一沉。
既然她能毫髮無傷地站在他面前,邊境防守必定出了紕漏,恐怕除魔義士早已趁虛而入,隨時都可能追來。
眼下危機四伏,即使他尚未復原,此地也不宜久留。
思慮至此,晏決一時壓制不住翻騰血氣,喉間戰慄,忽地向前嘔出一口血。
溫熱的血將虞瑤半隻手染紅,使她驀然愣住。
她根本沒用力催動鞭子,負心郎居然就吐血了?
「你怎麼這麼虛!」虞瑤狂甩沾血的左手,大感晦氣,「該不會是縱慾過度,虧空了吧?」
男人本已抿去唇邊血,閉目試圖調息,經她一激,竟嘴角微顫,又嘔出半口血來。
虞瑤開始擔心這個病秧子會被她弄死,趕忙控制鞭子鬆開幾分力道,嘴上卻仍強硬,「就算你吐血,也別指望我會輕饒你!」
她忐忑地就著溫泉水化開手上血跡,心有餘悸地掃了他一眼,「你吐好了沒?好了,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去請罪。」
不過幾次呼吸後,男人默然張開雙眼,喉結微動,咽下口中殘血,目光卻執拗地繞開她的視線。
虞瑤嗤了一聲,從他褪下的衣物里揀出束腰長袍,檢視一番後,正要給他罩上。
不料,他竟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嘩啦一聲從水中立身上岸。
水花濺了虞瑤一臉,害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怒而起身,伸手指他,「誰允許你突然起來的!」
指尖卻觸到某種結實飽滿的存在。
虞瑤剛抬袖拭去眼前水汽,就發現自己的手指……正不偏不倚戳在他的胸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