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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兩人將那箱子重新遮蓋起來,想尋個差不多的時機,送去靈安寺。
。
賀勘回到驛館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是第一批過來的官員,算是打打前站,待差不多時候,官家還會派一名官員過來。便是真真的朝廷重臣,可以完全坐鎮這裡。
因為趕著回來,賀勘並沒有留在孟家用飯,公務上他還是分得清的,抽空去看看孟元元,但是不會耽擱手裡這些正事兒。
剛忙完手頭的事兒,他想再看看孟襄的那本文記,才翻了幾頁,興安走了進來。
「大人,賀司使來了,在前堂。」
賀勘往門扇處一看,遂合上文記,利落壓去桌角的一摞書冊中:「知道了。」
他從書案後站起來,接過興安送上來的官服。
前廳中,賀滁坐於主座。
賀勘從後堂繞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位許久不見得本家伯父。
「下官見過大人。」他走到正中,對著座上人行了一記禮。
賀滁抬了下手,笑道:「自家伯侄,無須多禮。」
「不敢,」賀勘一副謙遜,遂坐去下手位置的太師椅上。
興安送了茶水上來,便安靜的重新退出前堂。
賀滁一神暗色官服,瞅了眼盞中清茶,面上帶笑:「早知道你會出息,如今短短半年,官家便讓你出京辦事,可見重用。」
「只是剛好翰林院人夠用而已。」賀勘回了句。
「何必謙遜,你本就有才華,」賀滁抬眼看來,話中頗有些欣賞,「如今來這邊,咱們伯侄間,有些事情也可商量著來。」
賀勘點頭,面上不變:「是,出京前,大伯母也叮囑我,讓我提醒大人您注意身體。」
聞言,賀滁眸中閃過什麼。他指的商量自然不是家事,而是朝中事,甚至就是官家派人來權州具體要做什麼。這個侄兒倒好,直接給扯去了家事上,明擺著就是不想談。
「的確,這裡不是京城,雖然來了半年多,卻還是有很多不適應之處。」賀滁喝了口茶,「你小時候在權州幾年,這次回來,應當也別有感觸罷。」
賀勘頷下首,道:「多數也都記不太清了。」
賀滁放下茶盞,往賀勘掃了眼:「這市舶使一職,朝中有些人眼紅的很,我在這邊兢兢業業的,朝中卻各種人的詆毀,當真叫人寒心。」
他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
「大人行得端正,便不用怕這些流言。」賀勘道。
「話是這樣說,」賀滁語氣一頓,沒有溫度的笑笑,「保不准後面有人捅刀子,當初陸家的事便是前車之鑑。」
提起陸家來,賀勘眉頭皺了下。
賀滁只當是和侄兒說話,又道:「都是親人,理應相互攜手,萬不可咱們內里就分開,平白讓別人得了便宜。」
「是,」賀勘應了聲,只道,「大人教誨。」
他這樣清清淡淡說話,完全不知道內心的想法。
賀滁身子往後一靠,清了清嗓子,頗有些語重心長道:「我知耿相有意栽培你,更是當眾表示對你的讚賞,這是好事兒。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何這樣做?」
「侄兒初入官場,只知道做好分內事。」賀勘道了聲。
「分內事?」賀滁冷笑出聲,眼中意味深長,「耿相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因為你是賀家人。所以你想,他拉攏你是為什麼?」
前堂靜了下來,兩人分別而坐,堂頂上懸著一枚匾額,提著「清風名流」四個燙金大字。
賀勘並不說話,從知道賀滁主動前來,他大概也知道了對方是來做什麼。如今這樣,更是跟明說出來差不多。
來之前的路上,他已經有了消息,是人搜集到關於賀滁收受賄物之事。本不願相信,畢竟這位堂伯教過他許多。
可如今這樣,他分明感覺到的是,賀滁想從他這裡知道什麼。
見他不語,賀滁轉著手裡的茶盞,繼續道:「耿相在朝中一手遮天,剷除異己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他現在是想利用你,來對付賀家,你如此清明的人,會看不出?什麼是自己人?咱們同姓賀,本家血親,理應聯手,莫讓他人得便宜。」
一通話說完,人就看著賀勘。這個侄兒是有才學不假,但是終究歷世時日尚淺。也就平心靜氣的等著,想要一個明確的答覆。
「大人句句教導,下官銘感,」賀勘站起身,對主座欠下腰身作禮,「日後定當事事認真,清白自身。」
賀滁臉色一沉,盯著面前站立的年輕官員,眸中一冷。看似是沒給他答覆,實則明確的給了。
這個洛州賀家的侄兒,並不會站在他這一邊,而且明白的是會秉公辦事。
「啪」,賀滁一手拍上桌子,那瓷盞也是震得一響,隨後從座上起身,手裡一掃官袍。
「既如此,」他眼睛眯了眯,大步往前走去,「你好自為之罷!」
賀勘往旁邊一讓,身前人影一過,很快,前堂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關於市舶司,他自然知道這處衙門的重要性。歷來,因為市舶司巨大的利益,不少官員都想來這邊,上任後自然免不了收受許多,斂財貪腐嚴重。要不然,當年官家也不會委派祖父前來,三品大員坐鎮五品市舶使的位置,當時不少人震驚。
不過方才賀滁的一些話,他也是贊成的,那就是市舶使的位置不好坐,許多人盯著,甚至會從後捅刀。所以,當年火珊瑚的事,總是處處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