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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孟氏,便指的是孟元元。
這話,多少也有些試探的意思。藍氏是不信賀勘會認孟元元,賀家的男人心狠薄情,眼中只有利益。滿打滿算的說他喜歡罷,最後頂多也是個妾。
如此瞧著,這孟氏女竟有些可憐。
賀勘不語,只是端起茶來,手裡一下一下拿茶蓋撇著茶的浮沫。
如此,藍氏有些猜不准人的心思,明明也才剛及冠,怎的就讓人覺得性情深沉無底?
又說了些話,賀勘從朝裕院出來。
興安等在垂花門下,他跟了賀勘多年,眼看人大步走來,便察覺到他家公子團在眉間的不虞之氣。他本想說話的嘴瞬間閉緊,像個影子般安靜跟在人後面。
果然,本想去書房的賀勘,愣是去湖邊吹了好些時候的冷風。
待往回走的時候,天色開始發暗。似乎,洛州府的風比紅河縣冷得多。
走了一段,興安快步到了賀勘身後,低著聲音:「公子,是少夫人。」
經此提醒,賀勘發現了不遠處假山下的孟元元。她依舊一身素色衣裳,頭髮挽得利索乾淨,張望著朝裕院的方向。
她怎麼到了東苑這邊?
仿佛感受到有人注視,孟元元轉頭看向賀勘的位置。起先是一愣,隨後便輕步而來,裙裾搖曳間,輕輕勾出美好的體態。
「公子。」孟元元欠身盈盈一禮。
夕陽餘暉落在這處,給女子全身鍍上一層暖色。相比於賀勘的冷淡,孟元元似乎沒有什麼不自在,她眼神清淨,一舉一動落落大方。
「我在等淑慧,她去了朝裕院,」不等賀勘開口相問,孟元元先開了口,「身體好了些,她該過去一趟。」
賀勘嗯了聲,也就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心中明白,這件事應當是孟元元教給秦程慧的,倒是能看出一些規矩。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想起另一件事:「昨日淑慧與我說了秦尤的事。」
秦尤,便是秦家的大兒子。
孟元元沒想到賀勘會主動說起這事兒,淡淡應了聲:「大概你走後的第二個月,他回的紅河縣。」
說起秦尤這人,她心裡有些發悶,秦家兩老那樣好的人,怎能養出這樣的兒子?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當初秦老爺子發了火,把人遠送去外地,不出人頭地就不准他回去。到底在外面是混不下去,人灰溜溜的回了家,死活賴著再也不走。
「淑慧說,他欠了賭債,還真是出息。」賀勘冷哼一聲,眼神淡淡,「你帶她跑出來是對的。」
賭債只會越滾越大,到時候一定連累上家裡人,家破人亡是遲早。
「嗯,」孟元元聽著這些話,垂眸眼睫微微扇動,「除了欠債,還有一件事。」
「何事?」賀勘問。
風擦過孟元元的前額,輕拂柔軟的碎發:「大伯,他把我抵在賭債契書上。」
終於說出來,胸口湧起難言的憋悶。有些事總是意料不到,誰能想到秦尤如此混帳?平日裡見了面,她也會喚上一聲大哥的,可對方並不拿她當家人。
短暫的靜默,天越發陰沉下來。
「抵債?」賀勘齒間送出兩個字,心頭升起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荒唐,「淑慧只說是債主追債。」
並沒說什麼拿人抵債之事,這話是真是假?
孟元元依舊垂眸,雙手端著攏在袖中:「淑慧生著病,我沒告訴她。」
若是跟小姑說出,還不知會不會跑去跟秦尤理論,萬一再嚇得病更重……
「真是如此,」賀勘微抬下頜,看著偏東的高牆,那邊正是紅河縣的方向,「我會處理。」
他說會處理,並沒說如何處理。
孟元元知道士族手中有權,擺平賭債這樣的事很是稀鬆,想了想試探問道:「若我不是秦家婦,他便賣不得我,對罷?」
聞言,賀勘看進孟元元的眼中,薄唇動了動:「如何不是?」
這一問,讓孟元元著實不好回答。回答是因為他回了賀家,不再是秦胥?她現在也只是猜想,因為並不知道秦尤在契書上具體寫的什麼。
「他抵我的那張契書,可是真有效用?」她轉而這樣一問。
賀勘收回目光,捲成軸的海圖敲了下手心,大概在思忖這個問題:「沒看見具體,不好說。」
萬一,有秦家某個長輩見證或者摁手印,那基本上就沒跑兒了。當然,也有些放債人不管這些的,強行帶走人,一樣是沒有辦法。
只是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余光中,女子靜靜站立,冷風輕曳長裙。賀勘想,虧著她是有些心思的,跑得快,旁的女子碰上這種事,十有八九慌得不知所措。
「元娘,你確定大哥將你抵債?可有親眼見到契書?」賀勘問,說到底這件事總覺離譜。
「沒有,是劉四嬸子偷著跑來與我報的信兒。」孟元元回道。
「所以,這事兒並不確定,」賀勘聲音平淡,「好好照顧淑慧,我會讓人去查。」
他當然會心存疑惑,畢竟秦家人和她之間選的話,他會選擇前者,更何況當初給秦家留下的田產著實不少,全部敗光?
孟元元心中認知這點,便道:「我寫了信回紅河縣,等劉四嬸回信,公子便知道了。」
賀勘嗯了聲,算是回應。
想著還有別的事做,他便抬步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