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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她說不出話來,因為哽咽,整個身子一抽一抽的。
「別怕,」賀勘將人摟住,抱緊,「好好說,我聽著。」
只是他越是這樣對她好,孟元元反而什麼也說不出來,就好似喉嚨被封住了,整個的壓抑情緒迸發,一發不可收。
最後還是賀勘抱起她,一路帶著往前走。
陡然身子一輕,孟元元被他抱起,下一瞬窩在了賀勘的胸前,手下意識攀上的他的肩膀。
「去屋裡說罷。」賀勘顛了下身上這點兒小重量,也不知怎麼就哭起來了。
「嗯。」孟元元一聲濃濃的鼻音,乾脆不再動彈,突然覺得有些眷戀這樣的溫暖與依靠。
可是一旦說出來,是不是就不會再有了?
沿著棧道,賀勘一路繞過半座湖,抱著孟元元進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這裡沒有人,只在房裡留了燈。他抱她進去,將人放在書房內間休息的軟塌上。
孟元元坐在榻上邊,面前是賀勘送過來的濕帕子。
「娘子擦擦罷,鼻涕泡出來了。」賀勘笑,心中軟軟的,手裡帕子幫她擦去臉上。
孟元元從他手裡拿過帕子,捂住自己的臉。她才沒哭得那樣厲害,只是流了點兒淚而已。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哭?
賀勘去幫她順背,只等著她自己平復下來。瞧著,又想起了在紅河縣,桃園中的那間小屋內,那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其實就是個小姑娘,只比秦淑慧大三四歲而已。
「是,」孟元元拿開帕子,頂著一個紅紅的鼻尖兒,隨後深吸一口氣,「珊瑚如果是我父親的,他,他不想給出去的話,想留住……」
「嗯,是我的話,我也不想讓出去,」賀勘順著她說,又問,「那你怕什麼?」
孟元元低下頭,手裡攥緊那枚濕帕,「我怕,是我家害了陸家,也怕,追殺你的是……」
她說不下去,大概講出這些,她和他之間接近的距離,會重新變得遙遠,甚至厭惡她?
賀勘一愣,心中好似在想著什麼。
見他不說話,孟元元往他看了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沒有告訴過她那些過往,是她從紫娘那裡問來的。
「因為有些疑問。」她小聲的解釋著,眼睫上尤沾著濕潤,「我問了紫娘。」
所以才知道了他為何流落紅河縣,也知道了為何賀家放棄他。那樣小的年紀,被人追殺,又被親人拋棄,該是多麼絕望。
她猶豫過,不想扯開來這些,怕知道是孟家造成他的那些苦難。
「這麼說,」賀勘食指微蜷,輕輕去揩她的眼角,不由笑著問,「元元是擔心我嗎?」
是罷?不是在意的話,她怎會如此苦惱?
是以,她哭著,而他卻想笑,因為欣喜。好像一點點的靠近,挽回,如今終於讓她的心裡也有了對他的在意。
孟元元皺著眉,似乎沒明白賀勘的意思。在說的是十年前的舊事,他卻問她是否擔心他。
瞧她皺巴著臉滿是疑惑,賀勘從她手裡抽回帕子:「元元今日穿得這樣好看,別把臉花了。」
他換了乾淨的帕子,一點點給她擦著,額頭,眉眼,秀鼻、嘴角……
「不是,」他吻了下她的眉,輕聲道,「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這樣。」
孟元元心口一直提著,聞言並分辨不出賀勘這話的意思,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什麼?」
賀勘放下帕子,看去她發紅的眼眶,薄唇抿直,而後道:「不是孟家追殺我,是官家的人。」
眼看見的,他看見她眼中鬆緩了些,繼而很快又生出緊張。短短的時候,漂亮的眼中幾番變化。她現在,真的對他有了情緒。
不像以前,他說什麼,她或簡單應下,或會確認些許,但是眼中從不會變化,面對他時總是恬和而安靜。
聽著賀勘的話,孟元元十分震驚,可又不好去問他。因為有些事,他並不願意提及。
倒是賀勘自己主動開了口,第一次講起了十年前的事:「你那時候小,應該還不太記事兒。火珊瑚當初是不是放在孟家,我不知道,但是的確是孟家的船從海上帶回來。」
「東海?」孟元元問,郜居說過那處地方不算是大渝的地方,甚至更加靠近一處小島國。
「是東海,你也說過那裡出的珊瑚是最好的,」賀勘不忘夸上一句,而後又道,「那時候海寇橫行,這樣的寶貝從出水,只有幾個人知道。」
孟元元點頭,明眸中全是認真:「商船海上歸來,都要經過市舶司的檢查,所以我爹告知了陸司使?」
「對,」賀勘眼露讚賞,「至於後面送往京城,一切事宜都是市舶司在做。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但是那些追我的人,我看見過他們身上官家的腰牌。」
「腰牌?」孟元元思忖,靠著這個賀勘猜出那些人是官家的?
賀勘嗯了聲,時隔十年,始終忘不掉在權州的種種,抬手捏捏她的下頜,「今日年節,咱們不好說這些打打殺殺的。」
孟元元點頭,心中輕鬆許多。不止是因為他確認當年追殺的並非孟家,還有,他即使知道了孟家可能和火珊瑚有關,還是將什麼都告訴了她。
他相信她。
從書房裡出來,外面的風停了。
孟元元心情平靜下來,她沒有跟著賀勘回儲安院,而是去了一趟輕雲苑。